話音未完,已經有了哭腔。
母女連心,溫竹君從小到大,懂事後哭的次數,一個巴掌都多,周氏一聽人都慌了,心肝顫顫。
“竹兒,是娘沒用,娘隻有這些了,哎,這些年早該準備的,還是夫人厲害,能為你們籌謀,我……”
突然,她被女兒一把抱住,她能感覺到,抱得很緊很緊。
溫竹君頭擱在美貌娘親的肩窩裡,使勁将眼淚眨掉。
“娘,這些東西你留着,女兒用不上。”她捧着美貌娘親的臉,笑道:“女兒多聰明呀,以後是能掙大錢的,你放心,我不會吃苦的。”
周氏連連擺手,“不行,你得拿着,也不知道霍家到底是什麼情況,手裡有錢心裡不慌,娘雖然沒本事,但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溫竹君心裡那個愧疚啊,她真該死,怎麼能把脾氣發洩在身邊最親近的人身上呢?
“娘,對不起,我今天說的話都是氣話,你千萬别當真。”
周氏聞言,委委屈屈的,“竹兒,娘确實幫不上你,我這個身份,還會拖累你……”
“怎麼幫不上?”溫竹君笑道:“這些日子,你從父親那要了那麼多好東西,已經足夠了。”
周氏心思淺,頓時笑了,如雲雨初霁。
“那等你父親再來,我再多要點,将來你也是侯夫人呢,可不能少了花用,叫人看不起就不好了……”
溫竹君聽着美貌娘親的絮叨,心中安穩了許多。
罷了,能者多勞,一味要求别人,不如提高自己,美貌娘親這些年毫無長進,何嘗不是她自己種下的因呢。
溫春果忽然沖進來,見娘笑了,他也高興地拍着巴掌蹦跳,“太好了,娘笑了,吃飯飯咯……”
大家都被逗笑了。
入了臘月,江家的催妝禮早早就送來,臘月初三就是大姐姐的婚期,這是請大師特意算的日子。
溫梅君有些緊張,上一次因為江玉淨跟溫蘭君是一對兒,是以她每次看到江玉淨,都是鼻孔對人,沒什麼多餘的印象。
如今要跟他成婚,她還有些不适。
溫梅君看着面前溫竹君剛送來的小餅幹,一臉愁容,“都怪你的點心,我的腰好像又粗了。”
溫蘭君忍不住翻白眼,“三妹妹又沒往你嘴裡塞,你怪她做什麼?自己整天悶在房裡吃吃吃,能不胖嗎?”
“那還是拿走吧。”溫竹君生怕她倆又吵架,趕緊岔開話題,“二姐姐,你的婚服不是說腰線要改改嗎?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溫蘭君被悶壞了,是以早早就讨夫人示下,不用管事上門,勉強能出一個時辰的門。
溫梅君聽到兩人要出去,很是羨慕。
“你倆出去要早點回來,我沒人說話,就一直想吃東西,難受得很。”
溫竹君答應一定會早點回來,其實她也是在家呆悶了,借溫蘭君的光,夫人也明白,是以沒有往日嚴厲。
府裡的車夫趕車就很死闆,說去哪就去哪,絕不多走一點。
溫竹君也不介意,能出來透口氣就好,整日圍着府裡的雜事兒,實在疲累。
如今她跟霍家的婚事闆上釘釘,霍雲霄受重視,加上夫人賢惠之名盛傳,是以溫春輝的婚事自然而然地就提上了日程。
要知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好郎君也是不等人的。
最近夫人春風滿面的,想來說親的人家,應該很符合預期,或許她馬上就有大嫂了。
車窗和府裡的高牆一樣,四四方方,玉京城裡的一切,都規規矩矩地進行着。
不知與大哥哥說親的人家,是不是也像安平侯府,嫁娶俱是謀劃,也不知大哥哥是否心甘情願。
“姑娘,到了。”車夫停了馬車,擺好凳子請姑娘下車。
兩人在丫頭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頭上也戴了幕笠。
街上的人流因着過年而變得更加擁擠,不過夫人早就打了招呼,鋪子門前已經有管事在等她們。
進了店鋪,溫蘭君被請到了雅間,她的婚服從現在開始,就要時刻準備着修改。
“三妹妹,你自己先逛,我進去了。”
溫竹君點頭,帶着玉桃上二樓瞧首飾。
琴瑟進去後四處張望,見無人了,才小心翼翼地将裡間朝北的窗子打開,果然看到了一個小童在等着。
她面上一喜,接過小童手裡的東西後,又抓了一把銅闆,“你家公子呢?”
小童遙遙一指,臨街的茶寮裡坐着個青年男子,着石青色紡綢夾襖,藍綢褲子,衣飾整齊,眉眼清正。
溫蘭君撩起幕笠輕紗,和他對視一眼後,臉一紅,又趕緊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