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時序嘗試着擠眼淚，半晌後，眼前連一絲水霧都沒出現。

胡大全見這位清苑最主要的金主大人在一個地方站了許久，以為他有什麼事兒，連忙小跑着過去。

“商總，您、您眼睛裡進沙子了嗎？”胡大全連忙問。

商時序：“……”

他冷硬的回答：“沒。”

胡大全：“那您？”

差點被發現小秘密的商時序：“我沒事。”

說完，他将溜達了一圈的紅染牽回馬廄，自己轉身往休息區走。

胡大全這才喃喃：“眼睛進沙子很正常嘛，這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

頓了頓，他補充：“可能這就是一生要強的大人物吧。”

·

一生要強，卻打算在某個人面前示弱的商時序擠眼淚失敗，内心不禁暗暗感慨起來：“這動不動就掉眼淚也是個技術活。”

他似乎沒這天賦。

不過大佬商時序這輩子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失敗，他堅信自己回去多練練，總有‘修為’大成的那天。

與此同時，一直隻有接打電話和發送信息作用的手機在床邊狂響。

葉榕川對這聲音已經頗為熟悉，身體甚至自主的産生了肌肉記憶——聽見響鈴聲，目光自動去追尋手機。

是輔導員程今打來的電話。

不會是催他還錢吧？

葉榕川心下忐忑，他算了算，要是一切順利，他每周一三五去給白少爺講課，二四六七在馬場上班，再來兩周左右，他就可以攢夠兩萬四千塊給輔導員還錢了。

“小葉同學，我是程今。”不等葉榕川開口，程今那邊開門見山，“是這樣的，最近有幾個大廠的HR聯系我，想招一些本專業的暑期實習生，你的成績一向不錯，再加上整個暑假你又都在學校，我就先問問你的意思。”

大廠？

這個詞葉榕川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之前借給他高利貸的沈哥說過，山海大學計算機系的學生，畢業後進入大廠，年薪少說六十萬起步。

那麼這個招實習生的機會，可以說是難能可貴了！

葉榕川反應很快，先答應下來：“謝謝程老師，我很願意去實習。”

至于那個HR到底是什麼意思，葉榕川隻是随意在腦袋裡過了一遍。

——或許，是拼音‘HAO·REN’的意思？

能給在校學生實習機會，确實是大好人。

葉榕川覺得自己推斷的很到位。

程今說：“我把這些公司的資料和崗位發你微信……哦，我怎麼沒你微信号，對了，你沒微信。這樣吧，我發你郵箱，你可以在機房看到相應介紹，然後盡快把你想去的崗位回複給我。”

葉榕川立刻答應。

幸好清苑的公寓配有電腦，不然葉榕川還得大晚上回去學校。

托福于互聯網的飛速發展，上手極為簡單，即便葉榕川這種此前完全沒接觸過任何高科技的古人，在接觸電腦一周後，也漸漸熟稔起來。

他輕車熟路的點開郵箱，最上面一條就是程今發來的。

打開後，一共有六個附件，下載後是六個大廠的簡介以及招收實習生的崗位。

點開前，葉榕川信心滿滿，覺得自己完全可以。

點開後，葉榕川沉默了。

看着那崗位要求，第一點無一例外，全都是——熟悉并掌握C語言，C++，Python或JAVA語言。

“這些雖然被叫做語言，但我感覺不像是跟那鳥……英語一樣的東西。”葉榕川敏銳的察覺到這點，立刻意識到六十萬恐怕不是那麼好賺的。

他另起一個網頁，搜了下，立刻更加沉默了。

理工科生何苦為難文科生！

“天要亡我。”

自己完全不懂的東西，葉榕川倒是不敢托大，于是他給輔導員回了電話：“程老師，我恐怕不行。”

“怎麼了？”程今驚訝，“是覺得崗位薪資不高嗎？這個都可以談，不過你也知道，你畢竟是去實習的，肯定沒有正式員工薪水高。再說，咱們也不單單為了錢。如果你畢業後打算去大廠卷，最好現在就去實習，這樣好在畢業後談一個更高的薪資。”

葉榕川吸了口氣，說：“程老師，并非我不願去實習，隻是我……什麼都不會。”

昔日狀元郎最大的特點就是：誠實。

程今失笑：“你才大一，暫時不懂這些無可厚非，你完全可以多在機房泡一泡，跟一跟網課，不會了直接在機房随機找人詢問代碼問題，裡面都是咱們專業的學長學姐，你問了大家肯定很樂意幫你。”

“這些，好上手嗎？”葉榕川被說動了，有些猶豫。

可是，想到那本《複變函數》，他又覺得自己不可以。

程今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說：“這個東西，還是看天賦的，有些人一點就通，有些人就跟一直看天書一樣。我就是因為不喜歡代碼，這才轉了行政。不過，小葉同學，我覺得你可以。”

由于他說得太真誠，葉榕川居然沒聽出這是鼓勵。

葉榕川虛心求教：“您覺得我哪方面可以？”

程今言辭鑿鑿：“小葉同學，雖然說之前一年中我沒怎麼注意到你，但通過這幾次跟你的接觸，我覺得你的眼神啊、行為舉止啊，一看就是那種天生對什麼東西都很精通的樣子。”

葉榕川：“……”

葉榕川：“？？？”

良久的沉默後，葉榕川艱難道謝：“多謝程老師，我再看看實習崗位。”

最終，葉榕川還是在程今的再三邀請下，敲定了去實習的事情。

不過在選擇公司時，看到第一家獨角獸公司的創始人——商時序先生，葉榕川二話不說避開了他。

按理說，上輩子的恩怨早已了結，這輩子的商時序也早已不是那個少年将軍南宮序。

但是葉榕川下意識不想跟他再有牽扯。

要是被南宮序知道自己專程避開這輩子的他，估計會輕哂：“幼稚，先生對那廢柴哭包如此包容，對我就避如蛇蠍？”

葉榕川會給他回應：“既然有選擇，我便随心而定。”

随心的話，就選擇跟商時序公司最不對付的大廠——成美科技。

至于葉榕川為什麼知道這些，是因為程今在成美科技的介紹中寫了：

注意，由于‘成美’和‘希時’科技在創立之初有不可調和的恩怨情仇，具體可見CSDN和GIT·HUB的帖子，因此，這兩家公司甚至互相不要對方的實習生。

畢業後想要進入‘成美’或‘希時’的同學請注意做選擇。

就成美科技了！

敲定後，程今喜笑顔開的給葉榕川上報了，同時叮囑他沒事多去機房跟前輩們學習學習。

葉榕川一口答應，挂斷電話後便打開了山海大學自主開發的學習網站，挑了一個看起來不錯的視頻集合。

【從零教你學C語言】

點開後，主講人第一句話就是：“我們所用的教材呢，是由商時序先生兩年前編纂完成的……”

葉榕川：“……”

他發現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玄學存在。

當他沒想、沒看到商時序那張臉時，他的世界裡完全沒有這一号人物存在，十分的清新與遼闊。

但是自從那天跟商時序碰面後，就發現白少爺的舅舅是他，清苑馬場的常客是他，公司創立者是他，就連這學習C語言的教材，老師都推薦商時序編纂的。

這一點當真無法用科學解釋。

不過，在選擇課程上，葉榕川倒沒有幼稚的去換一門課學習，他認真的按照老師要求下載電子版并打印出來，一點點的跟着視頻學習。

想到先前用平闆玩遊戲玩久了眼睛的酸澀感，葉榕川專門定制了鬧中，每四十分鐘就停下來，出去眺望遠景二十分鐘。

畢竟，眼睛要是‘近視’了，他這個負債累累的人可沒錢去買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