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寒的霧缈如仙雲,草木蒼翠欲滴,一派生機。
彼時谷中寂靜,偶有鳥鳴,聲聲婉轉悅耳。
如此甯靜淡泊之地,秋靈籁不免愈發好奇竹屋主人的模樣與風姿。
隻是……這人是消失了嗎?!整整一天都不見人影。
嬌貴的秋少主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平時裡又是十指鮮少沾陽春水,險些沒挺過去。
有氣無力地躺在床榻上,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可人還是沒有要來的迹象,索性閉了眼,在睡夢中大快朵頤。
恍惚間,萦繞鼻尖的藥草香變得濃郁,他覺得一雙微涼的雙手搭在他的腕上,幾乎立刻就驚醒了。
睜開眼,就看到眼前之人,一襲玉綠春衫,長發如墨,用一根淺綠色的發帶束起,眉目清隽。
看向他手腕處的眸子中清晖淺淺,如水一般的澄澈。
看起來格外入眼,賞心悅目。
他微微勾起唇,神色輕佻:“ma rao dian pa.”(美麗的姑娘)
白扶靈聽不懂這句話,抿抿唇,淡淡地開口:“公子既然醒了,那便離開吧。”
許是秋靈籁的目光太過于直白和大膽,白扶靈竟是将試藥之事抛之腦後,隻知一個勁兒地将前者趕出竹屋。
秋靈籁唇角的弧度更甚,有一種骨子裡的漫不經心。
聲音中還透着沒睡醒的懶散:“照你們的叫法,我應該稱呼你為‘先生’?亦或者是‘大夫’?”
白扶靈不甚在意地開口:“無礙,都可以。”
“ma rao dian pa.”(美麗的姑娘)
聽到這句再度出現的話,白扶靈擡了擡眼皮。
雖然有些疑惑,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隻得繼續抿唇,将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才作罷。
隻是看見秋靈籁唇角勾起的弧度,便覺得不是什麼好詞。
語氣也冷了幾分,清隽的側臉在朦胧月光的照映下,越發不近人情。
可秋靈籁好似看不見,一個勁兒地往白扶靈身邊挪。
白扶靈有些僵持不住,隻好甩甩衣袖,指了指門,顯然是一副送客的神情:“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先生,您這屋内可有吃食?”秋靈籁不依不饒地開口。
白扶靈看到面前之人死皮賴臉的模樣,眉眼間染上了愠色:“還望公子珍重,莫要叫我趕你出去。”
秋靈籁撇撇嘴,看向面前之人的雙眸。
瞧瞧,明明長着一副多情的桃花眼,偏偏目光清寂,待人時也格外疏離。
不過沒事,他會裝。
畢竟還不知自己現在身處何境,必須得賴着。
“先生,都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等我填飽肚子,保準立馬滾蛋,不再叨饒您,”他立刻換上一副奄奄一息,仿佛即将仙逝的模樣,脆弱開口:“可若是這吃不飽,我還就真沒力氣走出去。”
他的眼睛中依舊存有笑意,可語氣卻像是思索了好久,才敢開口。
白扶靈眉心蹙了蹙,不再說話。
他看身旁那人,醒來之後舉止間都透着一股風雅,自帶貴氣,當是哪一國的王族。
可能也是沒吃過苦頭,所以才連這一丁點兒餓都受不了。
不過……
他對這芸芸衆生讨厭得緊,當真是不想和他再共處一室。
思索的瞬間,秋靈籁已經從床榻上起身,站到了白扶靈身邊。
似乎是被白扶靈身上的氣味所吸引,所以離白扶靈很近。
白扶靈回過神來,往一旁挪了挪。
可氣惱的是,他挪一點,秋靈籁便也跟着挪一點,不免讓他想起落星林裡的一種植株——蒼耳。
往日他若是不小心被沾到,得費很大勁才能摘下來。
不過那蒼耳還可入藥,不似面前這人,光知道粘人,卻沒有半分作用。
作用?
白扶靈忽然記起自己所制新藥,又看看眼前這人,眉眼溫和了不少。
而後似是記起什麼,轉身便推開側門,徑直去了竹閣,出來時手裡拿着兩個竹編簍。
一個遞給秋靈籁,一個綁系于自己腰間,龍須草編織的草繩勾勒出他的腰部輪廓,清秀勁健。
看起來就很好……捏?
秋靈籁被自己的荒誕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識朝别處看去。
白扶靈綁好後,擡起腳便朝外走去,秋靈籁看着他清瘦如竹的背影一點點遠去,才趕忙擡高聲音,字正腔圓地喊道:“先生可是要我幫忙?”
緩步走着的那人聽到這句話,腳步一頓,點點頭。
秋靈籁立馬跟了上去,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
走出正門,緊跟在白扶靈身後,覺得前者似乎要去整座竹子院落的背面。
沒敢多問,腳步也不敢停。
繞了一大圈之後便發現這竹子院落的背後原來是一片蒼翠欲滴的竹林。
一陣風吹過,竹林随風起伏,節節攀高的枝幹相互碰撞摩擦,竹葉沙沙作響。
白扶靈拿出竹編簍裡的竹刀,開始砍竹,很快便有幾根竹子應聲倒地。
可秋靈籁怔住了,難不成今晚要吃竹子?!
怎麼吃??
幹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