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季星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偏偏隻能站着。
謝曉羽從兜裡掏出幾塊單獨包裝的綠豆糕,戳戳她,“你吃不?”
“我拿一個就行。”阮季星接過來,“謝謝啊。”
“嗐,謝什麼呀,本來就是你爸送的。”
仗着人多,不易被注意,謝曉羽拆開一塊填進口裡,“大清早的,早餐都來不及吃,餓死了。”
戚藍個子高,站在後頭,謝曉羽想給她分,餘光往隔壁班隊伍一掃,頓住。
“欸,戚姐,你看那人是不是營業廳那帥哥?”
戚藍向後瞥去,“嗯”了聲。
謝曉羽說:“原來他也是工管班的啊。”
隐約聽到這句,阮季星下意識回頭。
密密匝匝的都是人頭,她随意環視了一圈,并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影,繼續犯困。
好不容易撐到結束,他們又被帶去和軍訓教官見面。
工管這級一共四個班,合并成一個連隊。
兩位教官筆直地站在正前方,兩腿岔開,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嚴肅。
男教官說:“立正!稍息!今天上午,我們簡單認識一下。我是你們的連長,我姓郭,旁邊這位是副連長,她姓何,你們可以叫我們郭教官、何教官。”
謝曉羽被他的語氣吓得一激靈,“完了,感覺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會很難熬。”
阮季星說:“……我現在退學複讀還來得及嗎?”
郭教官銳利的眼神瞬間射過來,她們立馬噤聲。
“有些規矩提前說好,任何人不得留長指甲,佩戴首飾,染發,披發,衣冠必須整齊,統一穿黑襪子……記住了嗎?”
“記住了!”
“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每個班選出一男一女兩位軍訓負責人,有誰主動請纓?沒有的話,我就随便點人了。一班!”
有兩個人舉手。
郭教官把他們叫出來。
“二班!”
對于一切尚且陌生,大家都不太敢當出頭鳥,紛紛不作聲。
意料之中,馮清瑩舉手了。
在軍訓期間負責管理班級事物,對之後競選班長有很大優勢。
她目标明确,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選出軍訓負責人後,郭教官說:“待會兒我建一個群,通知大家下午的集合時間。全體都有,解散——”
阮季星瞬間蔫吧了,耷着腦袋打哈欠。
謝曉羽問:“你去食堂吃飯嗎?”
“我好困,想回去補覺。”
她睡不慣宿舍的床,這兩天失眠沒睡好,今天又起得太早,腦袋要栽到地上了。
謝曉羽說:“那我們幫你打包吧,你想吃什麼?”
“我都行。”阮季星無精打采,擺擺手,“我先走了。”
阮季星像一縷遊魂,拖着步子回宿舍,沒有注意身後跟着一個人。
直到她進了樓,那人才離開。
*
唐天和一回宿舍就看到沈轲躺在床上。
個子高也有個子高的壞處。
學校的床統一長一米九,他一米八六,腿都不能伸直,隻得曲着。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昨天睡得晚,想休息。”
沈轲接代打,快兩點才睡,滿打滿算,睡了也才不到四個小時。
“早說啊,我幫你帶飯回來了。”
“沒事,我不餓。”
沈轲翻了個身,面朝牆,不想再搭話的意思。
唐天和很識趣地不作聲了。
枕下的手機響了聲,沈轲拿出來,是老闆給他結前兩天的薪水。
基礎工資一天八十塊,提成按人數算,一個人兩塊,一共一千一百多,估計是所有兼職的人裡最高的。
老闆又問他,之後還有沒有空去坐班。
沈轲給拒了。
他閉上眼,很快睡沉,連另外兩個室友進門的動靜都沒聽到。
夢裡的意象蕪雜繁亂,血,啤酒瓶,刀,尖叫,從樓頂探出的綠植,霧霭沉沉的天。
“沈轲,沈轲。”
唐天和站在床邊叫他,“兩點了,要去集合了。”
沈轲看着白花花的天花闆,有些怔忪。
他翻身下床,用冷水撲了兩把臉,才清醒了些。
*
下午太陽很大,空曠的操場幾乎沒有一點蔭涼地方。
等待的時候,不少人摘了帽子用來扇風。
阮季星跺了跺腳,吐槽着:“這鞋底怎麼這麼硬啊。”
謝曉羽問:“你沒墊鞋墊嗎?”
“墊了啊,還是很硬。”
“不是,我們墊的是……”說到這裡,謝曉羽壓低聲,“衛生巾。墊兩層會好很多。”
“衛生巾?”阮季星茫茫然,“但是我沒帶诶。”
謝曉羽急道:“你聲音小點,好多男生在呢。”
阮季星奇怪道:“不就是女生在生理期用的衛生用品嗎?就跟紙巾一個性質啊,為什麼要避諱?”
謝曉羽張了張口,答不上來。
好像隻是習慣避免在公開場合,在異性面前說這個詞,并沒有深思為什麼不可以說。
因為長久以來,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正說着,看到一行男生走過來。
落在最後的那個尤為打眼。
教官要求穿戴整齊,學校發的軍訓服很寬松,他将褲腿紮緊,腰帶束腰,衣袖疊到手肘處,工工整整地。
倒真有軍人該具備的闆正的身形了。
然而,因步調散漫,應付同伴時的笑似是而非的,一身迷彩服也沒能遮住他那股的落拓不羁的氣質。
身邊的謝曉羽說:“今天早上升旗我就看到他了,他應該是一班的。”
阮季星不确定地問:“工管一班?”
“對啊。你說是不是好巧,跟我們是同學。到時候可以打聽打聽他叫什麼。”
馮清瑩插話:“他就是沈轲,以六百六十五高分進工管的那個。”
阮季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