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她這才發覺,他沒戴帽子了。
男生頭發長得快,這才不到一個月,就已經長到可以遮住傷疤的長度了。
阮季星踮起腳尖,往他頭頂瞟,沈轲猜到她的意圖,上半身微傾,将頭低下來,伸到她面前。
她撥了撥。
其實還是隐約看得到一些,但他個子高,一般人注意不到。
“你之前是不是剃了光頭啊?”
她有點想象不出來,一般發型考驗皮相,光頭則看骨相了。
皮相易有,骨相難得。
沈轲擡眼,直直地望着她,“有照片,你想看嗎?”
“你怎麼還拍照?留作紀念啊?”
他淡聲說:“為了讓我自己記住,他對我,我媽,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
她呼吸一滞。
沈轲瞳色本就深,因離得近,清晰地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臉上的毛孔似乎都感知到他說話間呼出的氣息了。
他不抽煙,沒有異味,甚至還有點薄荷的清新。
阮季星後知後覺,他們已經超出了尋常異性的社交距離,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一步。
沈轲反應快,伸手擋了她一把。
“小心撞到人。”
她向身後的人小聲道了句歉:“不好意思。”
面前的男生的氣息消失了,她的精神卻沒有松懈下來。
阮季星拉了拉書包肩帶,出神地盯着顯示屏。
她滿腦子都是她們昨天讨論的關于“喜歡”的話。
原本她隻拿他當童年玩伴,但她目前應該注重他另一個身份——一個成年的異性同學。
更何況,馮清瑩還明确表示,她正在追求他。
不管怎麼樣,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沒分沒寸地與他相處了。
紅色數字跳到“1”。
他們上了轎廂。
阮季星縮到角落,其他人将她和沈轲隔開。
出了電梯後,她快步走向教室,謝曉羽給她占了位置,她放下書包,暗暗松了口氣。
*
沈轲感覺這兩天阮季星有點避着他。
不像開學那會兒,不想和他接觸,而是刻意拉開了距離。
比如,擺攤的時候,她自以為不動聲色地挪着小馬紮,離他遠點,不和他發生肢體碰撞。
再比如,偶爾上下課的路上碰到,她打個招呼就走,不會停留多聊,像是不熟。
但他想不通原因。
他回憶着,有沒有做什麼唐突冒犯她的事吧。
如果有的話,以她的性格,早就龇牙咧嘴,當場報複回來了。
很快,他有了眉目。
老師布置了小組作業,國慶後依次做presentation,并且要求同組的男女數量差不多,可以跨班組成小組。
馮清瑩邀請了他,說:“我們這邊已經有三個女生了。”
另外兩個他都不熟,或者說壓根不認識。
沈轲皺了皺眉,“阮季星呢?”
“她們去了另一個組。”
唐天和見他沒作聲,搶先應了下來,表情幾近谄媚:“好啊,以後請多多指教。”
沈轲不悅地橫他一眼,冷着臉說:“我沒答應。”
唐天和勸道:“老沈,老沈,你聽我說,平時分占40%呢!跟着她們混不挺好的?萬一期末拿個獎學金呢?”
“你在乎那點錢?”
校一等獎學金就一千五,還沒他一件外套貴。
“錢是不多,但是能讓我爸高興,就能給我漲生活費了,就能帶你們吃香喝辣,一舉三得嘛。”
在唐天和死皮賴臉,軟磨硬泡之下,沈轲放棄了。
唐天和感激涕零:“老沈,我就知道認你當哥沒認錯。”
“别惡心人。”
馮清瑩笑了笑,說:“我拉你們進群,到時候我會分發任務,你們自由選擇。”
“好的,沒問題。”
走後,唐天和“啧啧”感歎:“又是藝院院花,又是二班班長,你小子桃花運怎麼這麼好呢。”
沈轲動作一頓。
馮清瑩……
她和阮季星是一個宿舍的,所以,阮季星這些天的異常,是因為她?
上一次,她替莊卉冬送東西,這次,又為了她的室友和他避嫌。
他沉沉呼出一口氣。
生氣也不是,站在她的立場,她沒做錯什麼;失望也不是,他現在哪有資格扮演一副被她傷害的模樣。
實在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