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卻以為小家夥長大的緣故,隻欣慰于他懂事乖巧。
站在石階上的小家夥被包裹在厚厚的衣服裡,黑色的頭發軟軟搭在額頭上,遠遠看去小小一個,像顆糯米丸子,呆呆地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一言不發。
杜夢溪看着看着,好似他的錯覺,眼前這一幕竟跟上一世重疊了起來,他猛地伸出手撐住了自己的額頭,黑色的發絲柔順地在指縫裡纏繞,骨節分明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二爺,您怎麼了?”
司機擔憂地詢問打斷了杜夢溪的回憶。
杜夢溪猛地睜開眼,狹長的桃花眼閃過一絲複雜,他沉默了片刻,“算了。”
他打開了車門,也不顧細雨淋濕了他的長發和肩頭,邁着大大的步伐朝小家夥的方向走去。
“舅舅……?”江雲又疑惑又驚喜地看着長發男人折了回來,白嫩嫩的小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舅舅你怎麼回來了?”
“舅舅怎麼舍得讓雲兒不開心,外面的事再重要,也比不得我們雲兒重要。”杜夢溪笑着抱起江雲,徑直朝屋裡走去,留下淡淡的一句:“雲兒今天就先上到這了,辛苦李老師了。”
“啊?好的。”
“嘿嘿~雲兒很開心,雲兒最喜歡舅舅了!”江雲開心地雙手緊緊摟住男人的脖子,朝他臉上重重的‘吧唧’一口。
“舅舅我跟你說,我今天學會了怎麼算十以内的加減法,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不信你考考我!”
“哦?那五加六等于多少?”
“十一!”
“不錯,那……八加七呢?”
“嗯……十、十四?”
“呵,錯了,看來雲兒還有得學呢。”
李郁有些意外地看着留給他一個背影的男人,聽着一大一小飄蕩過來的可愛的話,心裡滿是遺憾。
*
或許真如李郁所說,這幾天會一直下雨。直到半夜,外面的雨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甚至越下越大了起來,嘩啦作響,電閃雷鳴。
江雲原本已經睡着了,外面天空一個驚雷,又把他從睡夢中吵醒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房裡的燈已經被關了,隻留下床頭邊上一台暖黃色的小台燈。
江雲翻了個身,用臉蛋蹭了蹭柔軟的枕頭,閉了閉眼睛後又睜開。他把眼睛睜得大大的,黑色眼珠子漫無目的地咕噜轉。
對面牆上的海綿寶寶派大星的卡通畫正咧着嘴巴大笑,窗邊的窗簾并不是完全遮光的布料,外面突然一道閃電劃過,淡淡的電光透進窗簾照射在它們咧開的大嘴巴上,吓得小家夥連忙移開了視線。
移開的視線總有落腳的地方,衛生間的門緊緊關着,材質是那種磨砂的玻璃,從小家夥的方向看過去隻能看到玻璃背後黑漆漆一片,像個黑色的口袋,打開後會随時跳出一個意想不到的不明生物。
腦袋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小家夥咽了咽口水,連忙翻過身面對牆壁,将自己整個身體縮進了被子裡,然後又伸出一截小手,将枕頭邊的小波比“咻”地一身也抱進被窩裡。
床上鼓起一個可愛的小包,窸窸窣窣的,時不時扭動一下。
沒過一會兒,裡面的小家夥猛地掀開被子,坐在床上喘着氣,額頭上的小呆毛可愛地翹起。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扔開小波比,抱起自己的枕頭,連忙下床打開房門,然後屁颠屁颠地跑出房間。
“二爺,吳康達死了。”
電話那頭傳來阿K低沉的聲音。
“他早該死了。”杜夢溪放下紅酒杯,低低笑了一聲,“阿K,将他副手抓起來,别讓他被警方抓住。”
“明白。”
杜夢溪挂斷了電話,瞄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已經晚上十點,到他睡覺的時間了。
他脫掉身上的浴袍,露出了一身與外表并不相符的強壯有力的身材。他的背部肌肉均勻發達,肩寬窄腰,流暢優美的肌肉線條下是緊實有力的腹肌,可見他健康的生活習慣和堅持健身的毅力。
剛換上柔軟貼身的睡袍,杜夢溪便敏銳地注意到門口傳出的細微動靜。
“小少爺,您怎麼站在這?”
上二樓巡視的秦管家遠遠便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抱着枕頭正滿臉糾結地站在杜二爺房門口,聽到他的聲音後還開心地轉過頭望過來,脆生生喊了一句“秦爺爺”。
二爺注重養生,這個時間點通常是二爺的睡眠時間,大宅裡的傭人們這個時候都會回到自己的住處,不弄出一點動靜,自然沒有人發現江雲跑出來。
江雲仰着頭看向老人,抱緊了懷裡的枕頭,“秦爺爺,雲兒一個人睡……有點怕。”
沒等秦管家說些什麼,眼前的房門突然被裡面的人打開。
江雲仰頭看過去,穿着睡袍,慵懶地散着滿頭青絲的男人正倚在門口對自己挑眉。
“雲兒這麼晚不睡覺,來舅舅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