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這裙子怎麼變長了?莫非是菩薩顯靈?”衛媽媽使勁眨着眼,早上她親眼見的短了一截呀。
“哪有什麼菩薩,”宋沂哈哈一笑,幹脆掀開衣角,把自己腰間露了出來,原來她上樓這半日是在做手工活計,把自己一條綁褲子的布條縫在了那裙子上頭,硬生生往上增了十來厘米,隻要把布條系在腰間,裙子自然往下延長,長度可不就合身了。
宋沂放下衣服,得意道:“如今天氣還冷,我穿着這衣裳正好擋住裙頭,他們隻瞧得見底下,哪裡能猜到上頭呢,遮住了腰,誰也看不出問題。”
冉霁忍不住也笑,笑的散了眉間愁雲,隻誇宋沂聰明,連她都沒想到這一招。
“這回您可放心了吧,既然有了衣裳,您就快回屋歇着吧。”宋沂笑嘻嘻的扶着冉霁就往廂房走去,一邊給衛媽媽示意,讓她将針線收起。
冉霁幾乎是被她強拉到了床鋪上,整個人都有些哭笑不得,剛想起身,宋沂一個眼神暗示,她的被子上就被壓上了兩個秤砣,一左一右将人困在當中。
“幹得好。”宋沂朝兩人許諾,“隻要你們倆讓娘好好歇幾日,我就去外頭給你們倆買蜜餞果子吃。”
一提起零嘴,宋揚的口水就忍不住往下掉,含着指頭回味起過年那會兒甜滋滋的味道,宋淮也高興,隻是有些不敢信,“大姐,你還要出門啊?”
“那是當然。”宋沂點着頭,财富可不會從天而降,在家裡能找着什麼,自然得去外頭找機會。
既然前倉街沒激發出靈感,那她幹脆就把整個縣城東西南北四街都逛一遍,加起來也不過百文錢,自己的錢包撐得住。
冉霁也沒攔她,雖說宋沂現在是和往常不大一樣,可活潑總比病怏怏的要好,既然女兒願意出去,先前那兩個轎夫又沒出什麼差錯,就由着她逛去,沂兒懂事,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有挂在前頭的零嘴許諾,雙胞胎白日裡便一直亦步亦趨的跟着娘親,一個累了就換另一個,兩人輪流之下,愣是叫娘親沒半點拈針動線的時間。
一連兩三日,宋沂還以為這招有用呢,哪成想夜裡起身的時候,想開個窗戶換氣,從樓上往下望時,才發現百密一疏啊,管的了白天管不住黑夜,她娘西廂房裡這會還點着燈呢。
終究沒防住啊!
宋沂痛定思痛,決定自己出手,次日趁她娘被兩個小的絆住了腳,自己鬼鬼祟祟溜到裡屋,想把那針線布料全都沒收。
可她翻了半天也沒見着針線笸籮,後來想起藏銀子的地方,才從床裡邊兒翻出了疊的整整齊齊兩件裙子來,宋沂那粗糙的布條被拆卸下來,改換一條白绫細穗的汗巾子,上面還繡了蝶戀花的紋樣,精緻細巧,若是有那不知内情的看見,說不定還以為裙子就是原裝的這模樣。
宋沂将裙子重新放了回去,拼命忍住想要勾起的嘴角,走到書房從後頭緊抱住冉霁來。
“好孩子,怎麼突然黏人起來,當着弟弟妹妹還撒嬌。”冉霁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并沒有拉開手。
宋沂把頭埋在冉母脖頸處,剛想說話,就發覺腰間硬擠進兩個人來,宋揚拼命使着力氣也想把頭靠上去,“大姐你抱夠了就讓讓,我也要抱着娘。”
宋淮雖然沒吭聲,可也使勁踮着腳,顯然她也有此意願。
這兩個煞風景的。
宋沂冷漠的讓出了位置,決定讓她們知道知道得罪了大人的下場,吃什麼蜜餞,是時候吃吃生活的苦了。
接下來她連坐了三天轎子,愣是一樣東西也不買的空着手回家,看着宋淮宋揚幾乎要在地上打滾哭嚎,到最後還是冉霁叫衛媽媽去外頭兩碟乳酪酥才算哄住嘴不提。
随着縣令夫人即将到來,宋沂敏銳的發現她爹回來的時間也比先前要早上許多,有時候大家夥甚至還能一起在西廂房用飯。
相處多了,宋沂才發現衛媽媽話說的不假,雖然暫時看不出自己這個爹是否是個好官,但他的的确确是個好人。
與時人重視三綱倫常不同,并無什麼抱孫不抱子的講究規矩,待家裡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都十分寬和親厚,與她娘相處時,更是外人也能看得出的感情深厚,以至于茶飯結束也沒有起身離開,反而夫妻倆坐在桌前溫聲閑語交談起來。
見冉霁問他這幾日怎麼空閑下來,宋長洮靠在椅上道:“這幾日縣尊忙于家事,連衙門政務也暫時不過問了,倒叫我們得了些空。”
冉霁奇道:“縣令夫人和小姐過來了難不成也住縣衙?”
“不錯,”宋長洮點了點頭,好笑道:“咱們之前沒住的縣丞衙門後院,這會兒空出來倒正好給他們裝雜物了。”
“東西帶了這麼多?那知縣衙門後院可比咱們這都大呢,”冉母光聽描述就有些猜測,“咱們這位夫人怕是大家出身吧。”
“可不是,尋常人哪有這樣講究,人還沒到呢,就已經來了七八個下人,把那衙門後院到處熏香,幾日就把先前庫裡檀香芸香用得差不多了,看這花法,等人來時,恐怕滿縣城的香料都要被她用光。”宋長洮一說起這個就頭疼,味都飄到他那邊去了。
诶?
在旁默默做背景的宋沂,耳朵下意識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