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傭啊。”原本還有些意動的冉母頓時就失去了興趣,若是家裡缺人使喚要找個雇工,又何苦要小丫頭呢,年輕力壯的媳婦們能幹的活更多。
葉娘子家的丫頭最大也不過十三四歲,才來也做不了什麼粗重活計,在家裡吃喝教習的養幾年,大了好容易能幹些活,說不準人家就解了契要走人,留也不是送也不是,哪像買的能長長久久做下去,将來還能跟着沂兒出嫁。
葉娘子也知道自己這要求無禮,她搓着手求助似的看向衛媽,衛媽總算老實,這個時候不敢開口多說什麼,葉娘子便隻好再次懇求道:“是小婦人無禮,隻是求夫人小姐開恩發發善心,收了她給條活路吧,您隻管使喚,任打任罵我們絕無怨言。”
宋沂聽出了其中有内情,隻是她家又不是寺廟,哪來那麼多的善心給人,前段時間養活自己都難呢,還平白無故的去救别人?
她也不叫葉娘子起來,朝自家娘親一搖頭,自己話音冷淡道:“葉娘子,你這樣不清不楚的求人,叫我們實在難應,我這裡謝過你來看望的好意,你的日子也不容易,衛媽,去取五十文來,權當我們買了葉娘子的紅棗。”
說罷就要端茶送客,葉娘子見這反應,慌得從椅子上滑落,忙跪在地上磕頭道:“求小姐慈悲,小婦人真有苦衷,求求夫人,求求小姐,我已經求了幾家,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若不能依仗府上的威名,隻怕小女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求求夫人......求求小姐......”
她話說得真情實感,頭磕的十足響亮,沒打動宋沂,卻把冉霁的慈母柔腸哭了出來,“要不,聽聽她說的到底是什麼事吧。”
葉娘子聞得此言,也來不及等宋沂反應就急忙把話吐露了出來,生怕晚一步就被拒絕:
原來最近縣城内花價上漲,不知怎麼,原本尋常隻要二三文錢的鮮花竟翻了個倍,漲到了五六文錢來,叫城内賣花的都掙了一筆。
葉娘子替人梳一次頭也不過幾十上百文,偶爾遇見手松快的打個賞,她女兒因此便想趁着這個時機采些花卉縣城裡賣。
城内獨紫陽觀和荷花池兩處花草繁盛,紫陽觀裡的師傅們更厚道些,每朵隻收她們二文本錢,還許親自動手來摘。
葉娘子的女兒便每日早起同鄰家姊妹去王湖街那兒的紫陽觀采摘,然後就地臨街叫賣,誰知前日倒黴,偏巧被随行辦差的花衙内看見,相中了人就想讨去做四房。
那花衙内哪裡是個好的,好色賭錢吃酒行兇,二十來歲年紀,已經取了三房小妾,還接連包占了好幾個花娘,葉娘子如何肯讓自己的女兒嫁他,隻是那花衙内已經放了話,若是不嫁,就要砸了她家強搶了人走。
葉娘子這兩日是想盡了辦法,也不知求了幾遍人過,都擺手不應,今日還是聽衛媽說起宋家想買人的消息才又萌生了希望。
嗯……
宋沂不禁有些心虛,要是按這麼說的話,這件事的源頭好像和她還有那麼一點點關系。
延清縣城就是一個圈兒,一舉一動都能引起這個小圈裡的相應變化。
“那花衙内是什麼人?敢自稱衙内如此嚣張。”宋沂放下茶盞冷哼了一聲,她爹還是延清縣二把手,自己家都苦哈哈的過日子,倒從哪裡冒出來個敢強搶民女的二代。
葉娘子見宋沂提起這個,察覺到小姐似乎松了口,連忙道:“不是别人,正是衙門花班頭的兒子,現在皂班做白役,皂班的站堂行刑、随老爺出行在外,就是在縣老爺跟前也能說句話,怎麼不厲害。”
稍等一下,宋沂在腦海裡過了個彎,有些疑惑,“衙役的兒子也敢叫衙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