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停淵自身倒是看得開：“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早晚會尋到重塑經脈的方法。”
林命眸光微閃：“少年有淩雲之志，不愁未來無功，我遊曆時聽聞有一功法，唯有經脈斷絕者才可學習，隻可惜失傳已久，若是能找到就好了。”
蕭停淵沒太在意他的話，隻當是他安慰人的說法。
結伴離開秘境中心地帶，林命與蕭停淵告别離去。
蕭停淵站在原地，感慨萬千。
現如今修真界多的是趁人之危殺人越貨的邪道，他今日撞大運了。
“哥哥！你終于出來了。”與他面容有三分相似的少女一臉焦急地趕來，拉回他的思緒，“你一個人引開妖獸，我們都很擔心你，你沒受傷吧？”
蕭停淵安撫自家妹妹：“我沒事，遇上了位好心人，他救了我。”
“哥哥沒事就好。”小妹拍拍胸脯松了口氣，說道，“你不在的時候沈家大少爺非要去偷一條三頭蛇的蛋，說要孵出來做靈寵，結果中了蛇毒全身發紫呢。”
蕭停淵下意識摸向袖口，那裡有林命多給的一枚解毒丹。
“走，帶我過去。”他說。
小妹不高興地撅起嘴：“咱們就别過去了吧，自從哥哥你……那大少爺整日對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要不是你和沈家姐姐有婚約，我們這趟壓根沒必要跟着遭罪。”
“好歹是我未婚妻的兄長，不可見死不救。”蕭停淵握着解毒丹往前走，“我這裡有一枚解毒丹，興許派得上用場。”
小妹聽了隻好不情不願領他過去。
“喲，蕭少爺回來了，老奴就知道對您來說解決那妖獸易如反掌。”沈家管家攔住了蕭停淵，用說不清楚奉承還是嘲諷的語氣說道。
蕭停淵沒把他放在眼裡，把解毒丹往前一遞：“我這有枚解毒丹，你……”
“上品靈藥！”管家倒吸一口涼氣，他是一名修士，感受得到解毒丹通體逸散的靈氣，“你從哪弄來的好東西！”
蕭停淵愣神，連攤在掌心的東西被粗暴拿走都沒注意到。
居然是上品靈藥麼。
……
另一邊，與蕭停淵分開的林命沒有直接離開秘境，而是展開折扇對着虛空輕輕一劃。
頃刻間面前破開一道裂縫。
他踏入縫隙，轉瞬間出現在一個特殊空間中，身後的裂縫消失無蹤。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拈着盛開的焚蓮花，口中複述蕭停淵說過的話，“他說這句話時周身氣運在波動增長。”
“氣運這東西向來捉摸不透，有氣運加持的人往往比常人更容易找到好東西，不過必将經曆一番挫折。”有一女聲說道。
“是啊，這幾年我常跟大氣運者呆在一起，時常感歎他們極佳的運氣和非同尋常的遭遇。”林命笑着望過去，“你醒了，不是說打算再睡個輪回麼？”
接話的女子姿容如玉，眉宇慵懶，鳳眼無悲無喜，隐約透着超脫凡塵的疏離感，一身紅袍華貴至極，細看之下連裙角内襯都鑲着由特殊絲線勾勒的繁複陣法。
“氣也該氣醒了。”君回煉冷聲嗤笑，“想我們那代争那點稀薄靈氣，跟餓死鬼似的為了條小靈脈打了整整八十一天，從幽洲打到瀛洲，又從瀛洲打到雍洲，那情況下十六歲前沒有結丹履曆上都要低人一等，他們倒好，靈氣充盈反而一個比一個廢，十六歲築基都稱得上天才。如今修真界氣運彌散功法殘缺，倘若我再閉個關，别說一個輪回，再過幾個紀元修真界在不在都不好說。”
天曉得她有多嫉妒這充盈的靈氣。
林命好脾氣安慰：“你消消氣，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難處，你也說了修真界氣運彌散功法殘缺，氣運這東西玄妙至極，正道功法又在世家壟斷中愈加殘破，普通人創了新功法還會遭到打壓，他們欠缺引導。”
“我散修出身，于我而言修煉是吃飯一樣的事情，功法那種東西摸索摸索便自成一統，可不會教導别人。”君回煉不爽地回複，“再說，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救世主，哪有人救世兩次的，好意思逮着同一個人壓榨麼？”
林命直白地說出她的心聲：“你若當真不願教導他們，我便不會勸說了。”
君回煉聞言半擡眼眸，她從林命的視野中看到了自己蹙眉的模樣，神情生動的自己沾染上了幾分煙火氣息。
是了，如果她不想拯救修真界，林命就不會開這個口。
因為林命是她的分/身，和她同思同感，隻是将她性格中“溫和”一面放大了數倍。
君回煉歎了口氣。
她從散修一步步走到修真界頂端，為封印試圖滅世的魔修陷入沉睡。
十餘年前醒來，發覺世界隐約有排斥她的迹象，詫異之餘塑了幾個分/身去外界察看，自己則呆在開辟的芥子空間中。
逛了一圈才知道原來她睡了足足一萬年，這萬年裡修真界有過百花齊放的時期，但近兩千年日漸頹勢，時至今日不光連個合體期都難以見到，各種功法、靈符、陣法、煉器煉藥術皆成了稀罕玩意兒。
難怪排斥，她一個半步升仙劫的渡劫期大圓滿放在一衆大乘期中都格外紮眼，更遑論如今合體期屈指可數。
按理說盛極必衰否極泰來是自然法則，她感受到排斥就該立刻原地飛升，可是她收到了來自天道意識的求助。
天道意識簡明扼要地訴苦：
完蛋了，玩脫了，氣運出岔子，觸底沒反彈，氣運彌散修真界要完，隻有人為幹預才可重新凝聚。
它溝通不了普通人，唯有她半步成仙能聽到它的聲音，它許諾隻要她再度救起修真界，反饋的功德定讓她飛升後在上界橫着走。
當時君回煉感受着周圍前所未有的充盈靈氣，“看”着分/身們發現現在的修仙世家個個忙于勾心鬥角不思進取，既是哀其不幸又是怒其不争，氣得躺回去閉關，讓分/身繼續遊曆。
但事實上她早已松動，不然不會留下來，還放任林命研究氣運規勸自己。
與林命對話其實是她自我說服的過程。
“算了，好歹是自己老家，罵歸罵，不能真不管。”君回煉自言自語一句，轉身往芥子空間深處走去。
林命笑了笑，迤迤然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