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您,降下璀璨的光輝/閃電,驅散黑暗的陰霾。”
東岸,閃電劃過天際,赤色的夕陽照亮了無盡長空。
下一瞬,龍焰複升,黑暗信徒暴喝:“阻止我等拯救聖子之人,皆為異端。”
劍聲長嘯,帕拉裡歐斯拔劍直指西岸,湛藍而暴烈的雷光自天際劈落,藍色與白色的法袍在烈烈風聲中飛揚,光影交織中,法袍下的牧師一往無前:“女神/父神在上,我們的親人與朋友都在身後,我們絕不會退。”
風呼嘯,崖上術法相轟,長空光暗交彙,燃燒的烈火卷起了激蕩的雷光。
雷光之上,赤紅的太陽高懸于衆人頭頂。
光明之外,深沉的黑暗吞沒了半片天空。
天空被撕裂,深淵被推平,狂暴的飓風碾碎無數古木,邪詭的黑塵噬攫一切生靈。整片空間為光明與黑暗分割,日月群星并存,子夜和正午同生,地上烈火盤繞天上雷光,風中血氣充溢兩岸脊脈,紅眼的烏鴉在空中拍打着翅膀。
锵——
草原上,背起一名重傷騎士的克裡斯,自腰間抽出長劍,揮向襲擊者的脖頸。
于是一劍枭首,赤血飛濺。
克裡斯繼續前行。
突然,一聲極低的歎息,在他的耳邊響起。
“我要回歸女神了,牧師,把我放下吧。”是背上的傷員再也無法支撐。
生命流逝的速度驟然加速,克裡斯無聲地将對方放下,看向遠方的戰場。此時,還在馬上的騎兵們已經懈了精氣,但依舊在慘烈地拼殺。
地上,堆積着馬匹與死人的屍體,其中夾雜着重傷者的呻-吟,嗡嗡叫的蠅蟲繞着死去的生靈而飛,天空上,有秃鹫在盤旋。
看着這慘烈且悲涼的場景,克裡斯無聲地低下頭。
作為風暴的虔誠信徒,他早已經把這片時空中,為帝國建立而奮鬥的光明與風暴信徒們,當成家人和朋友。可如今,克裡斯卻在親眼目睹他們的死亡。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克裡斯擡眼望去,隻見,背着聖水,滿身血污的白,正目光灼灼地催促道:“克裡斯,快回神,大家還在等着我們治療。”
白是從懸崖下将克裡斯帶入此方世界的少女,她站在克裡斯面前,就好像勾連着此刻與未來,立刻便将克裡斯從胡思亂想中驅離。
“好。”克裡斯回過了神。
與此同時,另一個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林琛,則作為被毀滅的帕拉裡歐斯家族的最後成員,被葉德賽留在了後方。
站在高塔上,他肅然地遙望戰場。
突然,林琛感受到了一絲不協調的質感。就像是傳送帶裡被塞入了一塊不協調的滾輪,雖然在慣性之下,它依舊在運行,但卻開始了嗡鳴。
而且,在這絲微弱的不協調所透出的縫隙中,他聞到了一股腐朽又鮮活的氣息。
這種氣息,與安東尼·諾克森在後世,在諾克森領地的樹下,見到十七年蟬從地底爬出時,所聞到的味道一樣。
那時,剛剛登基的光明教宗,在諾克森領地裡下榻。
在聒噪的蟬聲後,教宗以手指輕點安東尼的額心,告訴他:“你将成為光明血脈的繼承人。”
年方五歲的安東尼,在這樣的氣息中,深深地記住了那時的場景。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林琛尚未理清兩者的關聯,但思慮已然更深。
跨越三百年的時光,在各教的權柄的重合與矛盾中,在每個人身份的融彙與碰撞下,把這些聯結在一起的條件,會是什麼?
神眷?神權?
王權?黨争?
變革?天命?
又或許隻關乎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