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複又充滿詭異花紋的魔陣，從地底開出，纏上了來不及逃掉的潛伏之人。

在接到同伴死前傳來的情報後，零立刻焚毀了所有的資料，可剛一轉身，便被追襲者捕獲。

“你是光明教會的人？”話音剛落，看清來者眼底墨色的零，立刻否決了自己想法，斬釘截鐵道，“你是黑暗的背叛者。”

“不是。”林琛冷淡地否定，看着零的雙眼，他說，“作為交換，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你是否為暮光計劃而來？”

在亞瑟改信之後，黑暗與光明決裂，二者都删掉了光暗合流的教義。

失去聖子的黑暗教會，更是憤怒地将黑暗教義的首條改為，“自黃昏之時，黑暗吞噬光明”，确定了一整條由黑暗取代光明的超凡路徑。

暮光，正是這個路徑的名字，它以覆滅布列斯特營地，鏟除光明教會的每一個據點為起始。

哪怕是在黑暗教會内部，也隻有極少數人知曉暮光的具體計劃。當然，這個計劃被後世的帝國探知到了部分，載入了秘密卷宗裡，并為林琛得知。他早就好奇，在這個意在取代光明的計劃裡，是否有着自己的存在。

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暮光計劃的執行者，林琛當然不會放過。

此刻，傀儡之瞳最大限度地激發，刺得他雙目發痛。終于，這個由黑暗教會親手打造的超凡物品，刺入了零的大腦，蠱惑着他說出心中所想。

“你怎麼會知道暮光計劃？”零詫異無比。

“我還知道，您正是帶着這個計劃而來，準備覆滅布列斯特營地的。”

零的眼神瞬間變了，他懷疑了起來：“你知曉大人們複蘇黑暗的計劃，你的血脈中有聖焰點燃，你在屠殺正在拯救迷途聖子的同僚。”

一句句地吐露心中的想法，他質問林琛：“你想取代聖子？”

林琛微微颔首：“亞瑟已經堕落，我自然可以取代他。”

“就憑你？”似乎是覺得這話太過好笑，零瞪大了眼睛，“偉大的聖子殿下不過是一時迷失，你居然妄圖染指殿下的位置？”

“是，在過去的數十年中，亞瑟殿下積攢了無上權威。”像是應和，林琛接過了對方的嘲笑，“但是，無論往昔有多麼輝煌，被你們所敬奉的亞瑟，依舊，抛棄了你們。”

“你在胡說！”林琛的語氣平淡，但卻戳到了眼前這位狂信徒的痛點，他憤怒地強調，“聖子隻是被光明蠱惑！聖壇守候的大人早已聆聽到神國的預言，黑暗即将歸來。”

“但黑暗不是亞瑟。”預言，記下了這個不曾知曉的秘密，林琛打斷道，“每個忠誠于黑暗教會的信徒，都有機會，也都比抛棄了黑暗榮光的亞瑟更有資格，去承擔讓黑暗歸來的責任。至于已成為叛徒的亞瑟，根本不配再染指黑暗的榮光。”

“不——”零面上一片狂怒，口不擇言，“你這個愚蠢的癡心妄想者，卑劣的無恥之徒，忘恩負義的井底之蛙，背叛亞瑟殿下的白癡小人——就憑你，也配承擔黑暗的責任？”

林琛輕飄飄地回道：“我理解你被抛棄的感受，但人必須要向前看。”

零氣紅了眼：“你個蠢貨，就算大人要找替代品，也是下一個潮汐到來後的事！”至此，他終于發覺，自己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你做了什麼？！”

知道傀儡之瞳已經失效，林琛輕輕敲了敲劍柄：“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感謝您的告知。”

而後，一劍光影散盡，純黑染上林琛的眼底。他那以殺戮為食的黑暗血脈，歡欣地飲盡染上血色的夜光。

呼吸都是一片腥氣，林琛感受到了血脈的躁動。

不，不隻是血脈——

是整個世界都在躁動！

就像摁下了快進鍵，世界化成殘影，一道道地掠過林琛的眼前。

透過光影，他看到了葉德賽他們牢牢守住了營地，看到了他們在布列塞特築城，看到了荊棘鳥在天空中盤旋，但卻在飛出大草原的時候，身影化作虛無。

畫面，就在蒼綠草原外，那若影若現的田野上凝固。

無風、無聲、無人，隻有遠方的麥穗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