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豫一套白色球服,額上戴着印有Logo的純黑運動頭帶,臉頰白淨,被輕微汗意浸濕。
懷裡抱着一個籃球,比平時沉穩氣質多了幾分肆意随性。
“學妹吧?見學長不用鞠這麼大禮的。”方知洺嘴裡塞着棒棒糖聲音含糊。
“抱歉。”易念匆匆離開,沒勇氣多停留。
視線追随她離開,方知洺嚼碎糖,嗫嚅問:“這個學妹讓人想起一種小動物,你不覺得嗎?”
顧晨豫想起剛剛見到易念的第一眼。
巴掌大的一張臉,五官柔和,裁剪不合身的校服在她身上格外寬大,留着一個妹妹頭,内斂和靜,那雙盈滿淚水卻強忍的眼睛讓人心髒狠狠一縮。
方知洺說完,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事情轉移,跳躍到新的話題。
顧晨豫沒在意,良久,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回答:“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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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念在樹林的長廊中瘋狂背單詞,郁結之氣被漸漸壓了下來,去洗手間洗完臉,她輕輕呼了一口氣回到教室。
桌面上一本筆記本映入眼簾。
裝幀精美,淺白色素雅封面四角鑲嵌金色邊框,中間镂空部分住着一個限量款手辦皮卡丘,皮卡丘下面還有一個搖搖座椅。
像是後天人為添上去的。
看到的這個的第一反應是别人放錯位置,易念擡頭環顧四周衆人嬉戲打鬧沒人看過來,她低頭小心翼翼翻開第一頁看名字。
待看清裡面的内容,瞳孔驟然一縮,手指細微顫抖。
扉頁彩筆寫的“雨生百谷”四個大字,清晰表明這本書是她考試前丢失的錯題集。
有了這個認知,易念手有些顫抖,再往後翻了一頁。
大雨沖刷緣故,原本寫有名字的第二頁受損,被人替換上新的一頁。
瘦金體“夏将至”三個字筆鋒淩厲。
攤開活頁本放平,兩頁意外能連接成一句話:
“雨生百谷夏将至。”
易念越翻越快,浏覽整本筆記,發現所有内容都被另一個字迹整理補全,甚至列出不同的解法。
翻到最後一頁,棕色牛皮紙上,靜靜躺着一行墨汁濃郁、行雲流水的花體英文:
“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
狄更斯的《雙城記》,易念以往初讀這句話時隻覺得無漪亦無瀾,此時再看,心中冉冉升騰綻放簇簇煙花。
盛大、熱烈。
隻有她看得到,獨屬她一人。
易念想不出哪位女孩這麼細心,她無法描述這本筆記給自己帶來的驚喜。
即使明白對方選擇默默放下離開,不願露面,但易念還是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到教室門外的柳樹下等待。
天色漸晚,博遠樓鎖門聲清脆,眼前陸陸續續有人經過,沒有人停下腳步。
直到暮色四合,校園門禁時間逼近,易念不得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