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把門推開的時候,周嘉述正在背對她穿衣服,頭發濕漉漉的還在滴水,他的背呈現一種男人而非男生的形态,肩寬,腰窄,背部肌肉線條明晰,利落地收束進褲腰。
他轉過頭,擰着眉看她,無聲歎出一口氣。
如果他能開口這會兒一定會說一句出去,但可惜他隻能揮一下手。
寶意根本沒讀懂,但難得有點不好意思,手撐在門邊,說一句:“我媽讓我喊你吃飯。你一大早就洗澡啊!”
周嘉述迅速把上衣套上,轉頭朝着她走過來,走近了,一把揪住她衣領,把她往外一推,順便關上門。
寶意還是第一次吃閉門羹,頓時那種關系起了微妙變化的不滿再次蔓延上來,她憤憤說了句:“你就是變了。”
隔着一扇門,周嘉述冷哼一聲,就該開了門讓她看他換褲子,一天天沒有一點數。
五分鐘後,周嘉述才出來,寶意還沒回去,站在他門口當門神,擡頭看了他一眼,沒頭沒腦說:“述,你孤獨嗎?”
周嘉述比劃:嗯,我孤獨。所以呢?
“你要是個女生就好了,這樣就可以跟我一起睡了,幹脆住我家,我的床很大的,可以分你一半。”她滿臉遺憾。
周嘉述:……
好個屁。
他比劃一句: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寶意拉住他的手臂,完全忘了剛剛被他拒之門外的不爽,突然又興沖沖起來:“沒事,你将來娶老婆,你老婆可以跟我睡。”
周嘉述想錘死她。
他冷着臉:我老婆為什麼要跟你睡。
寶意:“看你小氣的。”
她就是……就是覺得将來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好朋友,他的老婆也是她的老……哦不,好朋友。
周嘉述冷酷道:不。
寶意龇牙片刻。
“絕交吧!”寶意一進門就追在後面喊一句。
梁文山正幫老婆擺筷子,聞言樂了聲,擡頭說:“梁寶意,你一年說365次絕交,跟你媽一年說八百次的不過了有什麼區别,撒嬌不能這麼撒,傷感情。”
申卉“啧”一聲,忍不住過去踹他一腳,說的什麼胡話。
寶意瞪大眼:“我……誰撒嬌!”
周嘉述笑了下,陰郁的心情這才好了那麼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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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意本來還想瞞着爸媽,但不是很巧,他們吃完飯還沒出發去姥姥家,小孩的家屬就拎了水果禮物在物業人員的陪同下上門感謝加道歉了。
并且想要賠付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爸媽一五一十全知道了,禮物收下了,錢沒收。客客氣氣把人送走了,寶意的傷還是沒瞞住,申女士等人走了,把寶意上上下下又看一遍,掀開衣服看到傷的時候,眼淚都差點掉出來。
“都腫成這樣了,下手怎麼這麼狠呐。”申卉剛還客客氣氣說孩子樂于助人是好事,這會兒恨不得把人拽回來罵一句,怎麼看老人看孩子的,把人家的孩子都傷成這樣。
寶意忙說了句:“沒事媽媽,一點點皮肉傷,但我做了個好事呢!我這養兩天就好了,那小孩那麼小,要是出點事,她爸媽該多傷心。”
事已至此,申卉也不好再數落她,隻是彈了她一個腦瓜崩:“誰家的孩子誰心疼,我都沒舍得碰過你一根手指頭。”
申卉又忍不住去看,整個背三分之一都是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太太練了鐵砂掌。
其實這會兒後背火辣辣的疼,又熱又燙又痛,但怕老媽更受不了,隻能故作堅強:“沒事,一點都不疼,小述已經幫我塗過藥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申卉聞着她滿身藥味,突然才反應過來:“小述給你塗的藥?”
這麼大一片,怎麼塗,得脫了塗……
這孩子……
寶意愣了一下,後知後覺覺得有點不對勁,突然岔開話題:“昂,就……塗了。哎呀不是要去看姥姥,我們走吧!都快中午了。”
一家人在臨近中午的時候,終于出門了。
周嘉述也跟着,換了一身新衣服,純白衛衣加牛仔褲,幹淨清爽還有點……小小的……不是,大大的帥氣,寶意上了車後座,挨着周嘉述,突然湊過去,小聲說:“述,我覺得讓你給我塗藥确實不大合适。”
那你反射弧可真長。周嘉述腹诽。
“因為你一點耐心都沒有,很用力,我感覺我背更腫了。”寶意其實想到了那一層,但潛意識裡似乎一直覺得承認男女有别就要承認兩個人的關系始終要走向疏遠,那種隐約的不安讓她下意識忽視那一點怪異。
而且因為後背火辣辣的疼,她确實感覺到異常的煩躁,忍不住埋怨他對她一點都不愛惜。
周嘉述沉默了足足十幾秒,偏過了頭,決定跟她絕交五分鐘。
寶意覺得有什麼情緒在不斷地蔓延,可她怎麼努力都抓不住。
這會兒手機突然響了,是微信消息。
吳澤問她:寶意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單獨見一面吧~[愛心][愛心][愛心]
然後發了個貓貓比心的可愛表情包。
寶意:“……”
還沒看完,周嘉述就已經搶了過去,擰着眉沉默回複:我是周嘉述。
【她沒空。】
【想說什麼,過來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