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找理由的李漁宕機了片刻:“什麼?”
“多謝你們照顧他。”
姜眠低頭看了眼落在衣角的幾點雪色,眼眸一擡,“忘了說,我昨日不小心失憶了,如今沒有記憶,想了想,之前确實不應該那樣待他。”
她像是在說昨晚吃了什麼東西一樣平靜,仿佛失憶的事情是什麼家常便飯。
李漁也是驚了,昨日在湖邊,她就擔心姜眠做了錯事,沒想到今日一見,得了個失憶的名頭。
不過隻要姜眠能做個人,失憶就是好事。
“姜妹子你失憶了?竟然會這樣,往後若是哪裡需要看病的地方都可以找我們,反正離得這麼近你有難處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李漁說了幾句後便停住,擔心自己說話是不是前後矛盾了,明明才說不白給看病的。
對面的少女卻是應下:“好。”
身側都是雪花堆積的細微聲音,姜眠視線落在門口靠在柱子邊的米糧上。
雖然嘴上百個不情願,想離開這裡,但還是為了吃飯的事情認真購置了過冬的食物。
李漁正覺得氣氛微妙,連忙轉移注意,“你這米糧怎麼随意放在門口?不如我們從小門搬進廚房吧。”
連廚房有小門都清楚。
姜眠點頭答應,忙着操心許知久的事情沒來及管這些米面,現在抽空等的時間段剛巧把這個事情做了。
許知久應該不嚴重,剛才就有燒退的迹象。
她不再想裡面人的病狀,和李漁兩人合力把米糧搬進了廚房。
似乎是兩人的相處過于平和,以至于李漁都不太适應,她道:“好了,這時間大概也夠了,我去問問阿止現在診治得如何了。”
——
屋子裡。
一想到就連現在用的水是許知久方才做菜時習慣性燒的熱水,遇止越想越氣,将熱毛巾貼在許知久額間,止不住的脾氣外露:“你再這樣下去,遲早油盡燈枯,紅顔薄命明白嗎?”
“嗯。”
許知久下意識的含糊回應了下,許是話都聽不清楚的情況,他眨了眨眼眸道:“藥随便開開就好,妻主她沒錢給我治病的。”
“必須給你開最貴最好的,她讓我過來給你看病的時候已經同意出藥錢了。”遇止握着醫藥箱的手都露出來青筋,“你是燒糊塗了,現在怎麼開始幫她說話了?”
“她其實對我挺好的。”許知久視線落在頂棚的草屋上,“今天她和我說了好多句話。”
“……”
有病。
遇止已經不想和他說一句話了。
門口響起來敲門聲:“阿止,他的病嚴重嗎?”
雖然話是這樣問的,但李漁清楚自己夫郎的性子,如果真是要命的病早就會來找她說了。
遇止出了門,又貼心地把門關上,他看向等在一旁的姜眠一臉平靜,終究是忍不住刺了幾句:“不嚴重,隻是受了風寒,差一點死了而已。”
“好了,阿止。”
李漁迅速把人拉到自己的身後,“抱歉啊姜妹子,我夫郎平日心直口快慣了。”
姜眠搖頭:“無妨,還是要多謝你家夫郎,不知開的什麼藥方,我待會去抓藥,這些是診金。”
她攤開荷包取出來碎銀。
李漁剛想推脫,身後的遇止就竄了出來,從荷包裡拿了最小的碎銀,“不需要去抓藥,我已經把這幾天要喝的藥材放在桌子上,也寫了一份藥方處理的辦法。”
李漁還想說什麼,就被遇止拉着往外走了。
姜眠沒有留人,她瞧着兩人的背影不禁想,如果許知久嫁進這樣的家裡,大概就不會是這樣黑蓮花的性子。
屋子裡的人病的厲害,時不時咳嗽一兩聲,姜眠将藥方看了個仔細,這些繁體字昨夜她便已經熟知,現在理解起來并不算太困難。
原本熱氣騰騰的晚飯已經冷了。
姜眠先是把藥熬了,又準備了一些不辛辣的菜式,謹遵醫囑地将藥按數量比例熬制好。
隻是這藥聞着就苦,不過苦一點的藥隻要閉眼一口咽下就好。
她扯了扯底下人的被褥,“起來喝藥。”
病了的人倒是聽話得很,坐起來端着藥就灌了進去,也不說苦,就是眉頭皺得很深,一喝下藥就眼眶紅的厲害。
許知久倒頭又要躺下去。
姜眠指尖把人的衣裳邊角扯住,“先不要睡,要吃飯了,今天你是不是一口東西都沒吃?”
回來的時候竈台沒有被動過,對方應該是躺在床上一整天沒動彈。
沒死也是奇迹。
姜眠膝蓋抵住地鋪的褥子,底下厚度單淺淺一層,隐約能感受到地面的溫度。
昨天她怎麼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