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工錢?”
姜眠沒辦法拒絕這張臉,她目前也确實是缺錢。
“姑娘随我到二樓來談吧。”
許知久禮貌客套的笑了笑,指尖拿起算盤踩着梯階上樓,走了兩步後又對門口的人說道:“沒有賬房,便先停會鋪子,如果還有想來做鋪房的便一起上樓吧。”
後面又鑽出來兩三個人跟上。
二樓的擺設要更精緻簡潔,許知久擡手在側邊輕拍了拍,下人便魚貫而入,在幾人面前拿出算賬的工具。
原本隻是前來觀賞美人的女子見此情形,隻好慌裡慌張下了樓。
接下來的考驗不算難,無非就是看會不會用算盤,以及計算賬本盈虧。
這還都是許知久親手教她的。
姜眠閉着眼睛都能過。
清脆的珠串碰撞,她口算心算都熟練,來和其他人比完全是降維打擊,也是第一個算出來答案的人。
她彎起來眸子看了眼主位的許知久。
姜眠不喜歡一朵開得好端端的花被折下枝頭,如今見對方被養得好,也覺得是理所應當。
“姑娘算得很好,十五錢一個月,往後生意好了便是十七錢,可好?”許知久溫溫和和地說完。
現在隻餘下了許府的公子和她,下人們都在門口的位置等着,其他人大概是沒有算過她所以都沒有留下來。
原本被安排來的賬房走出了鋪子的門,她不解地摸了摸鼻子,思索是不是小公子認錯了人。
鋪子賬房的待遇很不錯。
姜眠沒有意見,她點頭:“自是可以,但是我沒辦法日日都來,會有别的事情要做,想問問這邊的排表時間會不會有沖突。”
得留出來時間去書行挑錯字。
最終和對方商定好了一個月二十三天的工作時間,如果休沐時有空來幫忙的話,是額外加錢的。
姜眠很滿意這份工作。
“聽聞許家不贊同公子開設鋪子,假如,我是說假如中途關閉的話,工錢是怎麼個結法?”
姜眠現在很缺錢,她需要科考,沒有人能夠供她,所以哪怕是存着想幫許知久的心思,但她也不可能分文不取。
坐在主位的少年低聲笑了笑。
空氣裡的氛圍都被他這聲輕笑調和,原本疏離客套的交談也變得有生氣了些。
“姑娘的顧慮沒錯,平日裡胭脂鋪大概是沒有生意的。所以姑娘要做的事情就是教會我算賬,錢哪怕不做滿,也會按月給的。”
他依舊是溫柔的模樣,從話裡透露出來的信息,叫人忍不住憐惜他的處境。
“方才可是趕走了幾個好苗子,現在姑娘是打算拒絕我嗎?”
他的語氣愈發柔和,看起來很擔心被拒絕,好像能夠教他算賬的人屈指可數,所以别無他法隻能尋求不熟悉的人幫忙。
姜眠同意了。
反正對方給工錢的。
許知久看起來很不差錢,也不至于結工錢的時候克扣她,而且這個工作和書行時間不沖突。
打兩份工,掙兩份錢。
“那姜姑娘,現在可以教教我嗎?”
許知久求知若渴,摸着算盤,眼底卻并無謀略和算計,反而幹淨無塵。
目光像是被牽引一般,落在那珠玉的算盤上,不同于姜眠眼前樸實無華的木珠盤,許知久面前擺放的是滴成的凝玉珠。
他将準備好的書籍翻閱,與姜眠始終保持着距離,一步一趨照着她的動作進行下一步。
小侍在中間阻隔部分的視線交接。
“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進一……”姜眠按照最簡單的步驟去教對方。
她不知道的是現在這副模樣像極了當初許知久教她時的狀态,耐心溫柔,直到對方能夠真正明白她講出來的内容。
往後的日子,便是在櫃房裡側垂下簾子,兩人維持着一定距離教導,隻有過于難理解的地方她才會在對方的幾案面前一言一行地傳授。
許知久的算術基礎不算好。
明明許家是商賈人家,家中的姐姐妹妹三歲便接觸算術,但他十幾歲接觸的還是禮法教義,一言一行都被規範,連笑起來的弧度都被強硬規定。
許家替他相看妻主,雖叫他過目,但許知久明白是因為這些女子許母始終不滿意,所以他現在還能推拒婚事。
他從小就不被允許接觸算術,口算都隻學了個皮毛,好不容易借喻栢星的名義一同辦了家商鋪,可現在卻連賬本都看不懂。
許母不同意他去學這些東西,說他的正事應該是遊湖作詩,與那些遠道而來的貴公子們暢談詩詞歌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