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幾秒,徒弟大概是不習慣這麼被她看着,有些僵硬。
“别動。”姜時月囑咐了一聲,向前靠近,微微俯下了頭,朝封照炎的胸口嗅去。
笑着的少年,更加僵硬了。
被發現了?還是……
毛茸茸的野獸又來了,在他身前探究,明明刻意留出禮節性的距離,卻像是有什麼穿透了空氣,橫沖直撞地在他身上比劃着。
他斂了下神色,笑得比剛才更加無害:“是有什麼嗎,師尊?”
“有妖氣。”姜時月正色道:“你身上應該是被魍魉下了追蹤标記,有輕微的妖氣殘留。隻是不知為何,方才這妖氣突然變得很濃烈。”
說要解決魍魉但也沒什麼頭緒,姜時月帶封照炎下山主要還是想趕跑徒弟,隻是徒弟身上的妖氣印記氣息卻突然變得濃烈起來,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
妖魔之氣若沾染人太久,會趨附在人身上,改變人的心性,甚至将人引入歧途。
一旦淪入魔道,一般死路一條。
啊啊啊,她隻是想趕走徒弟,不是想讓徒弟噶掉啊。
姜時月急色道:“封炎,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封照炎愣了一下。
姜時月想了下:“比如頭暈腦脹,五髒六腑不适,心情焦躁,有暴力傾向……各種身心問題都算,有嗎?”
少女睜着杏眼,那般凜色又擔憂地看着他。
看似兇不可攀的老虎瞪着圓滾滾的眼睛,毛茸茸的爪子按在地上,冷靜,又似不安。
“……沒有。”
姜時月松了口氣,妖氣未侵體就好,看來她得盡快為徒弟驅逐妖氣了。即便魍魉沒被吸引過來,她也得盡快驅逐妖氣救下徒弟才行。
她展眉道:“那就好。若有任何問題及時跟我說,别自己扛着。我是你師尊,自然要關注你,護你周全。”
護他?他其實,并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弟子。
他可以殺了她,随時。
隻是……算了,既然被察覺,便等下次機會吧。
手指收起,似什麼也沒發生過。
姜時月感受着前面的動靜,吩咐徒弟斂好聲息,兩人跟在何寺後面一段距離。何寺走到破廟前突然就不動了,兩人便隐匿在暗處觀察着。
何寺在破廟前徘徊了一陣子,對裡面不斷張望,腳步踩進門檻内,又邁回來,就這麼來來回回了許久。
姜時月不理解,四徒弟在做什麼,伸展運動嗎?
徘徊了片刻後,何寺也沒有真的進入廟内,而是繼續往破廟前面走。姜時月與封照炎互看了眼,繼續跟上。
何寺又走了片刻,往山路前面一座榕樹走去。樹旁是間茅草屋,歪歪斜斜似乎随時要傾塌。何寺在屋門口搭了個椅子,便靠在那裡休息,頭頂天腳觸地。
……四徒弟回了自己的屋子。
姜時月有點子震驚,何寺原來是回了自己的茅草屋?
放着床鋪柔軟設施齊全的客棧不住,跑回來住沒人住他撿漏的茅草屋。
難道是住着住着,住出感情了?
“小寺是睡不慣客棧的床嗎?”
“……有可能。”
真是個吃苦耐勞的徒弟啊,雖然從小是土豪之子,吃穿用度從未顧慮過,現在過得如此簡單,卻也樂在其中。還會做菜,連銀兩花光了都要主動為師尊做菜。
如果還在太玄,可以參評一下感動太玄之三好弟子。
自己這些徒弟,其實好像都蠻不錯的。
暫時沒看出什麼來,姜時月舒了口氣:“封炎,我們回去吧。”
*
天色已破曉,姜時月合上門窗準備小憩片刻。
“師尊。”
“師尊。”
低沉優美的聲線,像是怕驚擾到沉睡之人,語調缱绻似輕柔的羽扇在耳邊吹動,夾着三分挑逗般的勾人,還有兩分促狹的笑意。
誰在,喊她。
姜時月睜眼,自己赫然回到了那奢華繁雜的魔宮。
最昂貴的鲛紗織就的帷幔輕薄缥缈,冰冷得能倒映出人影的石闆上,鋪着厚實綿軟的造價不菲的地毯。床梁上雕琢的圖案精雕細琢,無比精細。
而她腳上綁着鐵鍊,躺在最柔軟的床上。
她有點迷懵,這是什麼情況?
“師尊醒了?可是昨晚累到師尊了?”笑意中帶着某種餍足,像是心情還不錯。
等等,這聲音?!
身形高大的男人壓下來,抵住姜時月的下巴,唇瓣靠近,近得能感受到那種撩人的熱氣。
姜時月頭皮發麻,看到那人逼近時眼角一滴攝人心魄的小痣。
啊啊,這是書裡的反派徒弟!
她又被拉入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