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湧上心頭，他一直以來最熟悉的，并且為之痛苦的經曆，現在竟然就像一場夢，一場不合邏輯的夢。

“等等，什麼意思，你說的死是認真的嗎？”

在迪克的認知裡，自己的弟弟曾經在這個地方被小醜聯合其他罪犯折磨了長達一年之久，那種經曆之後作為阿卡姆騎士回歸的傑森，堪比死後複生。

傑森的話不像是在說這個方面。

死？小醜通過寄來的假錄像帶欺騙他們，讓他們以為傑森已經死去，傑森之後在阿卡姆地下遭受的折磨與死無異。

但是，為什麼現在傑森要在這裡提起這個話題？

“我很抱歉，傑森。”

迪克沉吟片刻後，認真地看着黑暗裡等待他回答的傑森：

“我和布魯斯都很抱歉，我知道，這并不能撫平你的傷痛……我們不能也不應該，小醜的錄像帶現在看來漏洞百出，但是當時的我們竟然草率的相信了。”

這是比真正的死去更難以接受的事情，當迪克意識到，被他們“确認”死亡的傑森在小醜的折磨下，眼睜睜的看見他們放棄尋找，甚至，提姆在這期間被收養了……

作為家人的他們，每一個都難逃其咎，這也是布魯斯縱容傑森行為的主要原因。

“迪克……大哥，我現在終于知道，我死在了這裡。”

什麼？

迪克皺眉，上前伸手拍了拍傑森的肩膀，後背：

“你這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裡嗎？人死怎麼能複生呢？”

“記得雷肖古嗎？塔利亞的父親，他就是靠着那個活到現在的，那池水可以讓人清醒。”

傑森不想在這方面過多解釋，他隐約窺見了事情的真相：

“我很高興見到你，但是，你該回去了。”

契約莫德雷德後對魔力感知更加敏銳的傑森，發現那種被刺痛的感覺沒有在迪克拉開他以後停止。

腳下的儀式的确不再閃爍，但是那種感覺變成了針頭刺入後開始抽取血液的不适感。

他可以笃定，眼前的人是迪克·格雷森，但是不是他們家的那位。

除了先前的推測，傑森拿出手機，撥通的電話界面上顯示的聯系人正是韋恩家的大哥。

“雖然還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嗯，怎麼都分辨不出你和我啊……你到底是誰呢？”

傑森沒有給兩個夜翼對話的機會，眼前的人不是泥臉的僞裝，也不是什麼變種人或者外星人。

他閉上眼睛，暫時屏蔽了所有外界的雜音，仔細感受身上的契約。

莫德雷德的氣息在這一刻無比的耀眼，那是不斷噼啪作響的，跳動着的赤色雷電，而在雷電之外，有着與那道氣息相似而完全不同的，更加溫和的鍊接。

眼前的夜翼來自平行世界，是被這個陣法召喚來的，這是傑森的推測，在遇見莫德雷德以後，他突然對這些事情接受良好。

反正莫德雷德怎麼來的也沒搞清楚，還能怎麼辦，就先這樣定義吧。

“迪克，阿卡姆騎士的迪克，暫時就這樣稱呼你吧，總之，應該還會見面的。”

傑森突然搖搖晃晃地坐下了。

從一開始他就感覺到這種虛弱了，忍耐也隻是為了用正常的狀态套出不确定身份的某人的信息。

現在，大概要說再見了。

很奇怪，就像是還在布魯德海文的某人自己來到了這裡，像往常一樣跟自己和莫德雷德聊了些有的沒的……

但是說着還會見面，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啊……紮坦娜會有辦法的吧，總要搞清楚另一個世界是怎麼回事。

傑森挂斷電話，朝對面有些迷茫的阿卡姆夜翼招了招手：

“向你那個世界的我問好，讓他多揍蝙蝠俠兩拳，嗯，算我的吧。”

阿卡姆夜翼的身影開始從下往上漸漸消散。

“還真是搞不清狀況啊……沒想到憑依以後還能遇到被召喚這種事情，是套娃嗎？”

他看着傑森，又笑着朝莫德雷德揮手告别。

“有人跟我說，很遺憾同為Saber沒能夠跟你好好交手，對不起。”

在莫德雷德詫異的眼光裡，這位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夜翼徹底的消失了。

“啊，我說為什麼不開燈，原來不是一個地方！”

傑森松了口氣，雖然暫時的虛弱沒法避免，但是至少沒有再加重了。

他看見手電筒的光越照越遠，原先如同空氣牆一樣的東西逐漸消失。

“魔力的反應，越來越微弱了。”

莫德雷德朝傑森伸手，如果她隻是一個普通的不到一米六的女孩，大概今天傑森要坐在這裡等待體力恢複了。

“嗯……”

傑森被莫德雷德攙扶着往入口走去，他回頭看了一眼暗紅色的儀式，問題仍然沒有完全解決。

他意識到自己認知裡“熟悉”的記憶更可能屬于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而那個世界的夜翼也告訴他，那邊的傑森是記憶裡逃出瘋人院的劇本。

……死去的那個人，是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