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的是，讨論什麼話題還是由他本人控制的，布魯斯也正好借着這個難得的不需要自己承受太多，就可以自然地說軟話的機會，從莫德雷德那裡收集線索。

所以，他直球地問起莫德雷德憑空出現的原因。

“哈？也還好吧，嗯，馬馬虎虎。”

莫德雷德下意識地挺起胸膛接受贊美，然後一臉得意地說着自謙的話。

“魔法？我沒有研究過那種東西，我怎麼出現的嗎……喂，搭檔？搭檔？傑森！”

傑森停下跟提姆的交流，表示自己在聽。

“你說的那個，你們這裡的魔術師，叫什麼來着？”

“哦，紮坦娜啊。”

布魯斯微微挑眉，然後又很快恢複平靜，還是那樣笑意盈盈的樣子：

“就是說，你跟我和達米安的戰鬥，完全依靠的是自身的力量嗎？真是太驚人了！”

莫德雷德沒有從他臉上看出任何的虛僞，突然有些慚愧：這人原來不是不尊重我，是真的覺得我很強很強很強啊？

她剛要跟布魯斯解釋英靈的概念，就看見那個之前在場唯一矮了自己一頭的家夥朝這邊突襲而來。

布魯斯将莫德雷德的神色收入眼底，他在達米安剛剛進入到餐廳附近，停在阿爾弗雷德面前時，呼喚小兒子的名字：

“達米安，到這來，坐在我的身邊。”

仍在懷疑父親真假的少年回神時，身體已經自主地坐在了布魯斯旁邊。

“父親……我……”

話語在嘴邊打轉，即使是自诩最能夠辨認父親異常與否的達米安，也沒辦法在真的面對這個滿臉關愛笑容的男人面前，質疑他是僞裝。

蝙蝠俠和超人，布魯斯和克拉克，就像月亮和太陽的區别，兩相襯托之下，都會顯得更加鮮明。

往往，這種笑容和直抒胸臆的表達隻能在克拉克·肯特身上看到，可是，如果草草地把這樣的刻闆印象作為推論，不就是在質疑布魯斯·韋恩沒辦法做到這些嗎？

達米安怎麼會貶低自己的父親？

可是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超人，蝙蝠俠在自己外出時遭遇了不得不請超人代班的危險，作為助手，作為親子，他怎能延緩一秒那顆在意的心？

布魯斯看出達米安的掙紮，實際上，剛剛在門外，他還沒有發現自己隻能說出這樣直白的話之前，他隻是像往常一樣，打算安撫自信心受挫的小兒子，同時把兩個孩子的争端翻篇。

但當他無法控制的提起曾經思考過的，關于對達米安的其他囑托和願景，在那種無地自容的羞恥中，布魯斯看見孩子臉上真切的感動和震驚。

我竟然不善表達到這樣的程度，以至于最親密的家人要為我這最簡單的直白大驚失色。

這樣也好……所以，他在心裡歎了口氣，然後依次任由自己對着幾個孩子說了心裡話。

就在布魯斯看着達米安，思考小兒子矛盾的原因時，提姆在跟阿爾弗雷德和他打了招呼以後，坐到了傑森的另一邊。

看着挨着父親坐的糾結的弟弟，提姆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把達米安的猜測說了出來：

“嘿，布魯斯，呃，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現在這樣我們都覺得挺好的，但是，小D他懷疑你是克拉克。”

從剛剛跟提姆通訊開始，就一直沒有主動加入對話，憋笑到現在的傑森，突然捧腹大笑，伸手指向達米安的方向：

“惡魔崽子，你不是說自己是我們當中最敬愛父親的一個嗎？你不是說韋恩要由你來繼承嗎？怎麼，你現在打算去大都會當記者了？”

“閉嘴，陶德！”

達米安的暗器跟他的怒音一同到來，傑森輕車熟路的接住，轉手送給了莫德雷德把玩。

提姆看向老父親，布魯斯會意地拍了拍手，示意踢倒椅子站起的達米安冷靜，他緩緩起身，親自把倒下的椅子扶正，然後把手放在達米安的肩膀，就像花園裡那會一樣：

“我知道這很讓人擔心，我的孩子，但是你應該相信你的父親會在養育四個孩子之後有所成長，我也很抱歉讓你覺得，我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欺瞞你們，甚至找到克拉克來假扮我。”

布魯斯沒有隻看着幼子，他環顧四周，從提姆到傑森，到莫德雷德，最後在老管家的點頭下繼續說道：

“我的孩子們，最近發生了不少事件，老實說，在小醜死後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焦慮了——”

他的視線在傑森和莫德雷德身上意味深長的停留，布魯斯舉起杯，裡面裝的是果汁：

“今天在場的有兩個孩子，當然，你們在我和阿福眼裡都還是孩子，好吧，有一個孩子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參與我們家族的聚餐。”

莫德雷德一邊站起舉手，一邊遞給達米安一個挑釁的眼神。

達米安在布魯斯視線離開後立馬回應了一個同樣的眼神。

“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剛從他的母親那裡歸來，還有一個已經很久沒有回家。”

傑森拽起提姆，難得這麼給面子的一同舉杯。

“說實話，當阿福告訴我今天有這樣的聚會，我是很驚訝的，沒想到在我的生日會之前，還能看到這樣的情景。”

“歡迎回家，家人們，朋友們。”

這次，他承認有最多百分之十的部分是沒有被那種神秘力量催化，是跟自己所想完全一緻的表達。

布魯斯笑了笑，喝了一口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