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隻三斤,但壇子重。
好在花妮也是幹慣了活的,竟也跟得上,隻是忍不住埋怨幾句:“你也不說去哪,我看街上好攤位都被人占了,你打算怎麼賣?”
她隻以為是像平時賣雞蛋和自家種的菜一樣,在路邊擺攤吆喝。
餘桃提醒她:“你覺得我們能大搖大擺的在路上賣嗎?”
花妮才想起她們這是私釀,在鄉下沒人管,縣城裡可不敢亂來。
餘桃自然是先解決掉蠟燭的問題,她熟門熟路的找到了上次賣蠟燭的陳記鋪子,讓花妮在外面陰涼處歇一會,自己抱着木匣進店。
花妮平時來縣城也就是在路邊擺攤,哪裡敢進這裝修的漂漂亮亮的店鋪,聽餘桃說不用她進去,連忙答應了。
陳掌櫃正在算賬,擡眼看了下進門的人:“喲,周家娘子。”
餘桃笑:“陳掌櫃還記得我啊。”
上回和文芳芳一起來的,就隻介紹了夫家姓周。餘桃覺得也好,以夫家身份行走,也免得有人拿她說事。
“那哪能忘,周家娘子的黃蠟燭樣式别緻,品質也好。”
陳掌櫃說的也不全是客套話,這年頭黃蠟燭是富貴人家才用得上的稀罕玩意,他店裡平日也就賣些便宜的“石燭”,想供應高檔的黃蠟燭或是白蠟燭,還得去府城拿貨。
上次收了餘桃的十支蠟燭,雖然數量不多,但比從府城拿貨要便宜許多,還省去了車馬路費。
陳掌櫃笑道:“周家娘子若還有黃蠟燭,隻管往我這送,多少我都收。”
雖這樣說,但他真的看到餘桃打開木匣時,還是吃了一驚:“這有多少?”
“六十支。”餘桃笑:“您吃得下的話,我那兒還有,不過得下次再送來。”
陳掌櫃這才有些驚奇的仔細看了看餘桃:“娘子家養蜂?”
他看餘桃穿得樸素,隻以為是機緣巧合得到幾支黃蠟燭來賣,不然也不會隻十支。聽她這樣說,才意識到這可能是個潛在的供貨商。
餘桃點頭默認。
陳掌櫃暗道一聲人不可貌相,便借此機會和餘桃談起了合作:“不知道周家娘子這黃蠟燭産量如何?可有長期供貨的店家?”
餘桃想了想,剩下的蜂巢渣還挺多,主要是模具不夠,做得慢。
她給了粗略的數:“還有兩百支,下一批要等入春後。”至于有沒有長期供貨的店家,餘桃選擇性地忽略了這個問題。
陳掌櫃便猜,隻怕不止供應這一處。
“這批黃蠟燭,我們陳記想全部拿下,價格還按四百文,你看如何?”
這次的蠟燭明顯比上次的細,他還按四百文收,是極有誠意的讓價了。
反正這黃蠟燭供不應求,尋常百姓用不起,富貴人家消耗卻很大。無他,這黃蠟燭燃燒不僅沒有煙,反而還有股清香,風雅至極,甚至家中紅白喜事、祭祀都愛用黃蠟燭。
物以稀為貴,這黃蠟燭在府城也許隻賣五百文,到了縣城,六百文也是賣得的!
餘桃對陳掌櫃的報價沒有意見,兩人随後便約定了,下一批蠟燭,包括入春後那批也送到陳記來。陳掌櫃給了她二十四兩銀子,外加五兩銀子定金,共二十九兩。
餘桃拿到錢還照顧了一下陳老闆的生意,在他那兒買了一個好看的陶瓷酒瓶。
她走出陳記時,木匣已經空了,被她用包袱皮綁着,背到背後。
花妮好奇的張望了下:“你進去這麼久幹嘛?木匣裡裝的啥?”
餘桃沒有瞞着她:“蠟燭,賣了。”
花妮很是驚訝,她不知道餘桃還會做蠟燭這麼值錢的東西,但她也忍住了沒去打聽賣了多少錢。
“這酒你打算怎麼賣?”花妮還是更關心這壇酒。
說實話,餘桃隻是有個想法,到底能不能成,她也沒有把握:“走一步看一步,碰碰運氣吧。”
花妮:......聽起來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餘桃領着花妮,直奔正街上最大的酒樓——臨仙樓。
看着臨仙樓紅磚綠瓦的樓閣,花妮猛地拽住了餘桃:“你不會要進去這裡吧?你想把就賣這裡?”
餘桃點頭:“對啊,試試看。”
花妮覺得餘桃腦子壞掉了,這是縣城最大最好的酒樓,别人自己都能釀酒,怎麼會買他們這種鄉下人自釀的酒。
餘桃拍了拍她的肩膀:“做事不要瞻前顧後的嘛,我就去問問,人家不要就不要,大不了我再去下一家問。”
花妮一聽,覺得好像又有點道理。
大不了就是被攆出來嘛,丢臉是丢臉,反正丢的不是她的臉。
花妮把酒壇往她懷裡一塞:“那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餘桃:“......你不監督我賣了多少錢?”
花妮露出一個“你想得美”的眼神:“我在這看着你,人家要是同意買酒了,你再喊我。”
餘桃:......行、叭!
她拿出剛剛在陳記雜貨鋪買的陶瓷酒壺,裝了一壺酒。
也就是餘桃這時候打開了包裝的嚴嚴實實的酒壇,花妮才聞到了酒香。
花妮自家釀酒的,聞慣了普普通通的糧食酒,乍一聞到蜂蜜酒清香的酒味,忍不住贊歎道:“好香甜的味道!”
而她看餘桃的眼神則更加驚異了:她連酒也釀得這麼好嗎!?
餘桃享受了一下花妮崇拜(?)的目光,笑道:“低調低調,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