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造謠二人是一對兒奸夫敗壞他們的名聲,反正一個是人生地不熟的外國人,另一個是不出門的殘廢,自己在小區裡老哥哥老姐姐的人脈可多着呢!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趙大娘一想到這裡頓時氣也順了,心口也不疼了,隻得意地覺得自己想出來一個好主意!
隻是吸血鬼給她的威懾太大,她不敢直接抹黑,隻能先從兩人間看起來稍微“弱”一些的溫星瀾說起,然後再在别人追問下講出自己真正要造謠的那個人——
但誰知道他們真的是一對兒!
趙大娘的臉由黃轉白再轉綠,此時仿佛有一百萬隻蝙蝠咋咋呼呼地飛進自己家門,把她從寶貝金孫面前提走,然後在空中抛來抛去做七百二十度托馬斯超級大回旋。
她在心中咆哮,你們小情侶住一起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買在對門,這都是些什麼我們老年人不懂的情趣啊!
溫星瀾沒工夫理會她,他全部的注意力被路吉靠在自己頸窩的腦袋吸引住了。吸血鬼已經困倦地不成樣子,就連那頭恣意張揚紅發都落了下來,軟乎乎地趴在額間。
路吉彎着腰,上半身的重量虛虛壓在輪椅的靠背上,十指相扣的手臂搭在溫星瀾胸前,沉甸甸的。
微涼的呼吸噴在溫星瀾的脖頸間,皮質項圈下的肌膚微微發癢。
他隻要一動,路吉的腿就自動亦步亦趨地跟在輪椅後面邁着走。
“你們不能走!”
趙大娘見溫星瀾即将帶着路吉繞過自己,情急之下直接上前用腳抵住輪椅——
她就不信溫星瀾敢從自己腳上軋過去!
“啊——!”
痛呼聲飄在臨港上空,引得許多人打開窗戶看熱鬧。
溫星瀾面色如常地牽着路吉,仿佛輪椅下碾過去的不是一隻腳,而是路旁石子之類的、即使碎掉也無關緊要的東西。
趙大娘抱着腳哀叫哭嚎,她隻恨今晚隻顧着計劃忘了帶馬犬出來,不然非得要這殘廢皮開肉綻!
她全然忘了馬犬看到路吉時唯唯諾諾,恨不得立即在電梯裡刨個坑把自己埋進去的模樣,趙大娘趴在地上拉扯溫星瀾的褲腳,可下一秒,頭頂上傳來的聲音驚得她松開了手指。
“去年你的兒媳在家‘意外’去世後,你的兒子趙鐵獲保險賠償金三百萬,兩個月前他用所有的賠償金,低價在A市郊區盤下一家破産的二手防水材料廠。”
溫星瀾不疾不徐地開口,聲音清晰穿進在場衆人耳中:
“趙鐵的運氣還不錯,剛盤下材料廠沒多久,溫氏某個正巧需要這種已被淘汰材料的特殊項目就找了上來,趙鐵與溫氏通過電話後便覺得之前的老破小再也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便奢侈地租了臨港的房子,并給自己套了個老闆的皮子。”
“哪成想,廠子生産的材料質量不合格,溫氏取消訂單,趙鐵一夜暴富的美夢破碎。而他這段時間夜夜應酬買醉,也是為了祈求這項目負責質檢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
“我說的對不對?”
溫星瀾的聲音依舊清越好聽,可吐出來的話卻令趙大娘瞬間白了臉。
他笑了笑:“介紹一下,我姓溫。”
趙大娘懼怕地向後爬了一步,與此同時,趴在溫星瀾身上的路吉悄然睜開了眼睛,他擡起頭,雙眸霎然變成濃郁血色!
他無聲地比了個口型:
“滾。”
趙大娘發誓自己看到了一雙血紅的眼睛!随之而來的是濃郁的、來自千年血族的死亡威脅,這殘廢是否是真溫家的少爺還未可知,但現在趴在他身上的男人,殺她怕是比殺隻雞還要容易!
原本想讓這外國人身敗名裂,怎麼現在遭受周圍異樣眼光的人變成了自己!
她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
——
“路吉?”
溫星瀾停在路吉緊閉的房門前,他輕聲哄着一路快要睡在自己身上的吸血鬼開門:
“到家了。”
被叫到名字的吸血鬼左右轉着腦袋蹭了蹭,項圈後面的金屬扣子被他蹭到了側邊,唰地一下在吸血鬼完美無暇的臉上開了條小口子。
純血貴族強大的自愈力起了作用,當溫星瀾低頭看他的時候,路吉的臉頰已然恢複回光滑的狀态。
不過痛還是痛的,吸血鬼擰起眉,他真的看這條皮質項圈很不爽。
有種自己的所有物被打上了别人标簽的感覺。
黑色項圈在吸血鬼的眼前晃來晃去,路吉甚至能想象到項圈下的肌膚多麼細白——
他被蠱惑似地低下了頭。
路吉的鼻尖碰到了一處軟軟的突起,他的鼻腔中驟然充滿了幹淨的沐浴露味道。
他的雙唇與溫星瀾的肌膚緊緊地貼在一起,動脈處鮮活血液流動的觸感從吸血鬼獨有的尖牙下傳來,觸電一般急速席卷了路吉全身。
隻要輕輕一咬,就能獲得無上的、足以滋潤他千年來枯行靈魂的甘甜。
隻要輕輕一咬,面前人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肉,都将完完全全地、永遠屬于自己。
他如是想。
路吉的眼睛變得血紅,他渾身的血液沸騰着,腦中激蕩着來自古老血脈的回響——
來吧,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