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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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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淵面色蒼白,眼眶赤紅,緊抿着唇,脆弱中帶着一絲陰鸷,重複道:“你要去何處。”

郁卿費了很大力才掙脫他的手:“我去鄰家找人,馬上回來,你在心裡數一百個數,最多二百個!”

窗外的雪越來越大,遮蔽視野,她沖出屋門,一腳深一腳淺,跑去遠處的王叔家大力拍門,問他能不能幫忙去鎮子上請個大夫。

王叔望了一眼外頭的暴雪,歎道:“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雪。劉大夫都快七十了,哪能在這種天上你家,隻有你自己帶着你郎君去鎮子上了。”

郁卿掏出懷裡的錢袋子,神情懇切:“王叔,求你幫幫我這一次,我家郎君有腿疾,走不了那麼遠的路。這裡有一百三十文,是我全部積蓄了,不夠我以後賺了錢就補上。”

王叔擺手:“家裡還有孩子,走不得啊,要不然你拿我那驢子去吧!”

郁卿心想這也好,連聲道謝,要塞給他錢,王叔硬是不收。

“省省吧!這一百三十文堪堪夠看診費,那藥錢才是大頭,你别花我身上。”

郁卿臉色一白,急忙回家。

王叔牽來的驢還拉着一架簡陋的平闆車,應當是平日裡運草運糧的,髒污破舊,但此刻在郁卿眼裡,幾乎閃着光。

她請王叔将輪椅捆在車闆上,自己提着菜刀,跑去後院的安息香樹下刨出了玉佩,猛地砍下去。

清脆的聲音響起,玉石碎成一大一小兩半。

小的正好避開刻字,應當值個一貫錢。

雪愈來愈烈,她道别王叔,便駕上驢車往鎮裡去。不出片刻,眉眼已經結滿霜雪,耳畔的風聲幾乎如催命。

郁卿一手捏着牽繩,緊緊貼在謝臨淵身上,感受他的體溫隔着層層棉被傳來,似乎這樣就能從他那裡汲取一點勇氣。

可他滾燙的額頭還是讓郁卿心底發顫,另一隻手不覺拉住他。

謝臨淵微微睜開眼,與她十指緊緊相扣。

郁卿在他耳畔急切地喘息:“應該快到了,别怕,别怕。”

不知是說給他還是說給自己聽。

她持續地安慰,謝臨淵黑沉的眸中激起了狼狽惱怒。他知曉自己狀況不容樂觀,仿佛一切回到了去年冬天。他

被郁卿帶回家,起居坐卧,都極度需要依賴她。

他做任何事都隻能靠郁卿,甚至連喝水都需要她來喂。

比殘疾更令他如蒙恥辱。

四肢百骸傳來尖銳的疼痛。他感到呼吸都在被寒風帶走。

他清楚,若此時郁卿心生了退意,回去了。那他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諸東流。

謝臨淵強撐着坐起,在暴風雪中緊緊抱住郁卿。感受到郁卿強烈的回擁,他心中才獲得一絲慰藉。

一半路後,風突然轉了個方向,用力頂着她們吹。雪花大得好似巴掌,一下下拍在臉上。驢子的步伐越來越慢,最後竟支撐不住,掉頭行走。

郁卿跳下車,扯着繩子拉回來。驢子走了幾步,又忍不住掉頭,最後半點不肯往前。她拽了好幾次,胳膊都脫力了,五髒六腑像被火烤,呼出的白汽遮住視野。

最後任憑她怎麼拽,驢子都不肯挪動半步,就停在原地。

雪大得連畜生都難以前行,更何況是人。

四下皆是雪,甚至分不清身在何方。郁卿喊了許久,都無人應答。

茫茫天地被風雪擠滿了,她感覺孤寂得可怕,疑心會不會永遠到不了鎮上,或者他們走錯路了,再難回去。

思緒隻飄過一瞬間,郁卿搖搖頭,甩掉令她難受的想法,轉身去解固定輪椅的繩子。

車上忽然傳來謝臨淵虛弱的聲音:“你要丢下我了,是麼?”

郁卿僵硬的手指頓住,仰頭不敢置信地望向他,一股憤怒從她胸中湧出:“你說什麼胡話!”

回應她的隻有咆哮的風聲。

郁卿心中一慌,趕忙去探林淵的呼吸。顯然他已是強弩之末,任憑她在他身上裹了家中所有的保暖衣物,都阻擋不了他周身漸漸冷下去。

她不明白,昨日他還好好的,一切都漸漸有些起色,甚至腿傷都在意外中好轉,怎麼一夜過去,就不行了。

“林淵,林淵……你不要睡着。”郁卿拽着他的手,反複喚着,“你醒一醒,再撐一下。”

這天地蒼茫,紛紛揚揚的飛雪落下,謝臨淵失神地凝望前方,任憑眉睫結了白霜,遮住眼底的疲憊。

他忽然變得很平靜,好似意識已經渾濁不清,又似乎格外清醒。往事一一在他眼前浮現,心中萬般不甘的執念,也隻能随着雪落而掩埋。他想過很多種死法,此般無聲無息無疑最為可笑。

或許是人之将死,總會發一點可憐的善心,

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緩緩轉向郁卿,謝臨淵輕聲道:“回去吧,不要被我拖死在這裡。”

郁卿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她惡狠狠盯着他,解下繩子,捆在自己胳膊上,向前猛地一拽動。

輪椅發出刺耳的嘎吱聲,在雪地裡軋出兩道轍痕,朝着鎮子的方向而去。

陰冷的寒風在郁卿臉上一刀刀劃過,她不停向前走,雙膝埋在雪中凍僵,繩子漸漸勒入虎口的皮肉裡。

謝臨淵的聲音微不可聞,從背後傳來:“我死後,你将我遺軀丢進山裡,若有人來找你麻煩,你就說,他進山了。他們找到屍骸,不會為難你。”

郁卿狠狠摸了一把眼淚,道:“你再胡說也沒有用,我當年能把你從山上背下來,現在就能把你帶去醫館。我說過,我也會保護你的,我雖然不是很厲害,遇到事情還容易慌,但我說到的事就會做到,從沒有食言過。”

謝臨淵沉默片刻,喉結滾動,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他給過她機會了。

郁卿還在念叨:“現在你不太清醒,說的話我聽着不開心,我不和你計較,但事後你要給我道歉,然後我們……”

她盯着前方,心中隻有一個信念。下一瞬林淵卻說開口道:

“我們一起去京都。”

郁卿破涕為笑:“嗯,我們去江都。”

或許是胸腔中心跳聲太強烈,又或是天上風雪太凜冽,這一字之差,她并未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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