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枝因發病沒有回去上學,甚至是又請了假。
不過對此,所有人也都習以為常。
雲家獨女是個病秧子的事情,在學校乃至整個蒼城都不是個秘密。
從辦公室出來,周衍之抱着一沓作業往教室走,可幾位老師閑聊的話,明明該是左耳進右耳出的,可現在卻在他腦中盤旋不說,隐約還有要生根發芽的趨勢。
“你們班上的雲枝又請假呢?”
“是啊,這小姑娘也才十六七歲,先天性心髒病,有錢又怎麼樣,這個病啊,難說。”
“挺可惜的,我還挺喜歡這個小姑娘的,長得好看性格還好,就是可惜是個短命的。”
“要不,怎麼說天妒紅顔呢?”
“……”
雲枝這兩個字就像有魔力似的,一直往他耳邊鑽個不停,明明以前他都沒聽過這個名字,可自從昨天認識她之後,她這人就好像變得無處不在。
甚至是周衍之又忍不住想起,淩晨的那個病房。
安靜而蒼白。
少女一個人坐在空蕩的房間裡,就連光影也變得落寞。
要不,今天去看看她吧?
周衍之小聲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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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第一個晚班後,周衍之按照往常的習慣先去醫院看自己的奶奶,本想着看完奶奶後,再去見雲枝的,誰知道他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病房裡傳來幾道笑聲。
其中一道,有些耳熟。
是那種又甜又軟的聲音,像他最喜歡的水蜜桃,看着聞着便能心生歡喜。
周衍之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裡面的笑聲漸弱,他這才推門進去。
“奶奶,我來了。”
這個病房是大病房,四人一間那種。
裡面什麼味道都有,混雜其中,有些難聞,不像他昨天去過的單人間,除了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一絲絲的甜味。
白熾燈的燈光從天花闆往下,将整個病房都照得十分透亮。
病房裡除了四個病人之外,便是陪房的家屬,有男有女,但也都十分熱情。
現在這種熱情好像更甚。
他們都将自己的東西一股腦地往坐在他奶奶病床旁的那個少女懷中塞,少女嬌嬌小小的一隻,懷裡并抱不了太多的東西,秀氣精緻的眼眸眨巴了一下,在看見他時,瞬間迸發出無限的驚喜來。
“周衍之!”
小姑娘一下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眉眼亮晶晶,聲音甜滋滋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名字這麼動聽過。
“你回來了。”
雲枝站在原地,歪着頭很自然地說道。
在這一刻,周衍之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像雲枝的所屬物,而這句回來了,也是對他說的。
周衍之走上前,有些冷淡地嗯了聲。
雲枝并不在意他的冷漠,依舊轉身屁颠屁颠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不過她懷中實在是抱着太多的東西,沒一會兒周衍之就聽見了東西落地的聲音。
他垂眼忍了眼中的笑,轉身彎腰,将她掉在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
“拿好。”
周衍之将東西重新堆上去。
“你幫枝枝将東西拿下來些。”雲枝還沒出聲,他躺在病床上的奶奶卻出了聲。
周衍之看去,隻見他奶奶滿臉笑意地躺在病床上,一臉慈愛地看着他們。
其實就算他奶奶沒開這個口,周衍之也沒打算讓雲枝一個人抱着這麼多的東西。
隻是為什麼他沒在第一時間接過來……周衍之也說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周大學神。”小姑娘分出一隻手來,拽了下他的衣角,像撒嬌似的,可愛得有些過了頭,“快聽奶奶的話,替我拿一些呗,我真的拿不了這麼多。”
周衍之無奈,朝着雲枝伸出了手。
雲枝見狀,當真是不客氣,将懷中三分之二的東西一股腦地全都交付到了周衍之的懷中。
她對他很信任。
這是周衍之的第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