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周衍之關心的話語，雲枝立即就搖了下腦袋。

“不疼了。”

她的腦袋還被紗布給包裹着，瞅着下面的那張臉更顯的蒼白柔弱，甚至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周衍之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着，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讓自己去觸碰她身上任何一點地方。

在寂靜的病房裡，他甚至是能聽見急促的心跳。

“嗯。”

半晌，他聽見自己過于冷淡的回應。

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因為他的回答，而迅速黯淡下去，纖長的眼睫更是落在她眼睑上方，遮住那雙明眸裡的所有情緒。

兩人之間的這種情緒很快就感染到了老人。

“你倆是吵架了？”周家奶奶和顔悅色地問道，随後伸手就在周衍之的手臂上打了下，“那奶奶替你收拾他一下，叫他欺負我們枝枝。”

“就是，奶奶你可能不能手下留情。”雲枝一邊附和着周家奶奶，一邊仰頭飛快地對着周衍之做了個鬼臉。

就算是被冤枉，周衍之的心情也出奇的好。

冷漠的眉眼似被春風一點點的融化，他彎着腰哄着老人，眉梢眼角都帶着難以言說的溫柔。

兩人合力将老人哄睡之後，這才一同起身離開了老人的病房。

醫院的走廊安安靜靜，隻有儀器發出的細微的聲響。

值班的護士在做着最後的查房。

“不回去嗎？”

見着周衍之将她送回病房後，依舊沒有走的打算，雲枝便出了聲。

“趕我走？”周衍之笑，清隽的眉眼展露出别樣的風華。

“趕誰走，都不會趕我們學神走呀？”雲枝噗嗤地一笑，“我是想說，如果你不忙着走的話，能不能陪我下去吹吹風？”

“我最近都悶在病房，可難受了。”

“好。”周衍之沒有拒絕。

他找了一件很厚實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給雲枝披上後，這才用輪椅将她推了下去。

住院大樓下面就有一方小花園。

有些昏黃的路燈矗立在小花園邊上，仰頭可見燈源邊上還萦繞着一些飛蚊。

夜風拂過樹冠的婆娑聲與飛蚊振翅的聲音混淆在一起，構成秋夜裡的靜谧。

兩人也安靜地呆在樹下，誰也沒說話。

直到遠處的一點煙火聲将這份靜谧給打破。

雲枝這才收回了自己仰望着月亮有些出神的目光。

“你的腿還好吧？”

“就想問這個？”緊接着，是周衍之略顯失望的聲音。

“嗯。”雲枝颔首，随即她仰頭看着站在她身側的少年。

那雙眼在看向他時，好像盛滿了星光。

周衍之瞧見的時候，也不由得有些出神。

“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隔了好一會兒，周衍之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被拉遠的思緒，“放心，總不可能比你更嚴重了。”

“……抱歉。”

聽見雲枝的話，周衍之眉眼間的笑意愈加深邃了。

“難道說這話的人不該是我嗎？”周衍之說着，轉而在雲枝的面前蹲下。

這下仰頭的人換成了他。

月華靜悄悄地落在少女精緻的眉眼上，轉瞬便勾勒出一副明媚畫卷。

周衍之幾乎是在刹那便想起了自己今天下午放學見到的男人。

他是在學校門口被人接走的。

他本來是不打算去的，是他聽見要見他的人是雲枝的父親後，他便改變了主意。

這件事，他想，他的确是該去見見人家父親的。

在見到雲父之前，周衍之其實将各種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甚至是他已經做好了迎接雲父怒火的準備，但他是真的沒想到雲父見到他，不但一句重話沒說，甚至是還寬慰了他。

最後，他接受了雲父的資助，條件是，考上國内 top 的大學，替他照顧好雲枝，畢業後來雲氏上班。

是很劃算的條件。

他簽了合同，将自己的下輩子以一種不算成熟的方式賣給了雲家。

或許在外人看來，他這舉動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