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禾親眼看着,不過數息之間,連承載超萬噸的運輸空間車碾壓後依舊能保存記憶芯片元件的光腦,就在那看着柔軟的觸手包裹下,化作了一片齑粉。
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K-13星球的生物對物質甚至是化學元素的掌控程度也到了很高的水平。
聯想到祂所展現出來的幼年期就碾壓成年人類博士的智慧,陸禾覺得似乎也并不怎麼意外。
就是纏在自己脖子上的東西,是不是有點危險?
似乎是察覺到了陸禾的心思。
腕足尖端擡起,輕輕地碰了碰陸禾的唇。
陸禾不曾多想,下意識舔了舔發幹的唇。
“又餓了?”
看了一眼時間,他還能回實驗室喝杯水。
陸禾下樓的時候還擔心祂會被發現或者被監控拍到,但是當路過攝像頭時,平日裡會追着人轉動的鏡頭依舊一動不動,陸禾就猜到,應該是祂把攝像頭黑掉了。
回到工位上,實驗室裡依舊空無一人。
祂明顯還記得這地方,觸手戳了戳桌面上的培養皿。
陸禾望着這一幕,很想打個商量看看能不能讓祂允許自己切一小塊下來做實驗用。
但想了想,陸禾還是沒有冒這個險。
樓下傳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陸禾走到床邊。
視線自高處垂落,車門打開時,露出了灰色格子的布料一角。
陸禾轉身,上了樓。
*
朱港明整個人縮在洗手間的一角裡,望着從緊閉的大門縫隙中将将透出來的一點光亮,抖若篩糠。
他從剛剛開始就求着陸禾把自己放出去,但門外始終一片安靜,無人回應。
而在摸到自己空蕩蕩的口袋,意識到光腦不翼而飛的那一刻,心中的絕望便達到了極點。
出不去門,聯系不了外界,頂樓發生過命案的洗手間……
怎麼聽,都不像是有活路的感覺。
陸禾是要把他困死在這。
朱港明猛地想到:莫非張朗的死,真與陸禾有關?
他想要的隻是那20萬,卻不曾真的相信過,平日裡脾氣溫和,很好欺負的陸禾,真的會和殺人事件扯上關系!
完了,全完了……
他越想越覺得,這洗手間裡是不是開始冒出一股血腥味了。
咚咚咚——
鐵皮門無端被砸得砰砰響,精神面臨崩潰的朱港明直接叫了出來。
門外很快傳來了一聲叫罵。
“朱港明你在裡面嗎?”
朱港明辨認出那聲線,驚叫道:“我在裡面!快開門!”
哐當一聲,鐵皮門緩緩開啟,朱港明再次見到陽光的那一刻,激動得快要流下眼淚。
但相比起他的激動。
整個人被包裹在灰格呢子大衣裡的私家偵探,表情有些陰沉。
“你說的證據呢?”他問。
朱港明一愣:“什麼證據?”
“你光腦發給我的東西啊!”偵探将自己的光腦舉到朱港明面前,屏幕上是兩個号碼之間的聊天記錄。
“不,不是我啊!”朱港明下意識地辯駁了一句,手掌在口袋之間摸索,“我光腦不見了……”
他說到一半反應過來了。
這是一個陷阱!
私家偵探也反應過來了,怒火升騰,氣得牙關緊咬。
他望着面前一臉無措的朱港明,氣得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
朱港明耳邊聽見了辣得發疼的嗡鳴聲。
規劃好的行動全部被打亂,私家偵探冷着臉在原地思考該怎麼挽救現在的局面。
敏銳地察覺到了點動靜,他猛地轉頭望去。
此處正對大樓另一側的樓梯間。
側牆的窗戶開着,陽光在台階上鋪下一個三角形的光斑,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錯覺嗎。
偵探緩緩收回目光。
而另一側樓梯裡,陸禾的後背貼着泛涼的牆壁,而面前傾身上來的,亦是一片濕涼。
剛剛那偵探回過頭的動作太突然,一直站在窗前冷眼旁觀的陸禾根本沒反應過來。
但祂卻像是早有預感,直接把愣在原地的自己拉進了旁邊的隐蔽處裡。
結論已經十分明了,張朗家盯上了他。
對方雖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但碾死陸禾這樣一個普通人,不要太容易。
而現在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可能,就隻有祂了。
既然如此·……
望着面前遊動的觸手,陸禾順從地仰起脖頸,讓其中一根繞上自己的脖子。
指節輕輕蹭了一下腕足,後者打了個旋。
?
“沒事。”
陸禾向後靠上牆壁,望着頭頂的天花闆。
他總該做點什麼。
至少得弄清楚,自己在“祂”心裡的分量。
又能将祂利用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