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都知道他有追陸禾的心思,但他從來不知道陸禾的真實家境會隐含那麼多麻煩……現在知道了,總得問問别人的意見吧?
賀帆钊想着擡起頭,看見陸禾走出校門,拐進了一個小巷裡。
他跟上去往巷子裡探頭看,心下一震。
陸禾進了一家酒吧。
莫非真的像别人說的,陸禾跟誰看對眼,晚上約在這裡?
日漸西沉,月出東山,但這巷子卻又窄又陰暗。
偶爾有幾人出來,不論男女,要麼叼着煙,要麼露着大片的花臂紋身。
怎麼看都跟陸禾的氣質很是格格不入。
“剛剛進去那個男的,看到沒。”
“小兔兒似的,嫩得能掐出水來……”
旁邊路過兩個混混似的男人,嘴裡聊着的對象一聽就知道是誰。
賀帆钊心下一急,也不管會不會暴露了,直接掀起門簾,跟了進去。
酒吧内,陸禾甫一推門,就被昏暗陰沉的光線和悶不透風的環境給勸退了些許。
他隻是搜到這是首都大學附近的酒吧裡最便宜的一家,但卻沒想到環境差成了這個樣子。
屋内有人抽煙,有人光着膀子,有人大喊大叫,甚至有人在角落裡打架。
角落的洗手間裡人影憧憧,單個隔間裡甚至有兩三個人,傳來陣陣聲響。
陸禾蹙了蹙眉,想要換一家店。
但打開光腦搜附近的酒吧,他直接被三四倍的價格給沉默了。
“喂,别擋路啊…喲!嗬,還是個小美人。”
一個語調猥瑣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陸禾感覺自己的腰背被狠狠撞……或者說蹭了一下。
他轉頭看到一個高壯得像座山的胖子,嘴裡還鑲了顆金牙,正眯着眼睛朝自己笑着。
旁邊一個也比陸禾高一些的瘦子吐了口煙,“嚯,小朋友一個人來啊?”
兩人的語氣神态讓陸禾非常不舒服,他沒有搭話。
恰好有服務員來接待,陸禾說要一個單人位,便跟着服務生離開了。
陸禾挑了個相對清淨點的位置坐下,他翻了下菜單。
雖然這家酒吧打的是便宜的旗号,但隻是相對而言,實際上這裡大部分酒的消費,都不在陸禾的預算内。
他翻了好一會,點了杯度數不高的基礎款雞尾酒。
“就這個嗎?”服務員一挑眉。
見陸禾點頭,染着黃毛的男生翻了個白眼,将他手裡的菜單抽走,“等一會就來。”
陸禾也不在意。
他來這裡的本意是嘗試一下買醉,看看能不能用除了…以外的方式消解一下煩惱。
心思剛落,就聽隔壁桌一陣動靜,擡起頭,就見說話的是剛剛那個撞了他一下的胖子,正朝着他笑。
陸禾沉默了一下。
看這裡的環境,等酒上來後,他喝完還是快些離開比較好。
但不知為什麼,明明陸禾點的早,東西少。
但隔壁的東西都上齊了,他的雞尾酒還沒到。
陸禾問了一句,就被那個男服務生怼了回來。
“急什麼,雞尾酒不用調啊!”
陸禾确實不知道雞尾酒要不要調。
他又默默坐了回去。
再等了十分鐘,他的雞尾酒終于被送上來了。
陸禾喝了一口,冰涼的,水果味,有些辣。
因為不參加聚會,也沒有飲酒的習慣,他很少很少喝酒,所以也不知道菜單上的中度數對他這個菜鳥來說,實在是有些過了。
“小美人,一個人來啊?”
旁邊的胖子跟陸禾搭話,眼睛在他空蕩蕩的桌子上掃過,又去掃他空蕩蕩的領口。
“跟哥哥們一起喝點呗。”
瘦子也說:“來啊,不收你錢,哥哥們請你吃好東西。”
兩人對視一眼,發出猥瑣的大笑聲。
陸禾根本聽不懂他們再說什麼,但本能地覺得不适,而剛喝下去的酒此時勁兒也反上來了,酒精帶來的熱度和眩暈感直接沖到腦門。
這酒好像比他想的要烈一點。
陸禾皺了皺眉,覺得腦袋有些暈,若非他一直坐在原地,甚至都要懷疑自己的酒是不是被下了什麼東西。
他不知道的是,他點的這杯雞尾酒雖然調之後的度數不高,但本身是用非常烈的濃縮烈性酒調制的,哪怕用果汁和氣泡水沖淡了不少,但酒量不好的喝兩三口就會開始上頭。
就像他現在這樣。
但盡管大腦被酒精弄得發暈。
陸禾依舊清晰,甚至更加敏銳地捕捉到了旁邊那桌兩人的不懷好意。
也因此誕生了更強的求生欲。
他要跑!
陸禾無視了身邊随着對方兩人也開始喝上頭,越來越頻繁地傳來的不雅話語。
他瞅準胖子和瘦子都去上洗手間的時機,趕緊起身結了賬,舍掉了剩下大半杯對他來說價格昂貴的雞尾酒,立刻出了門。
他前腳剛走,後腳那瘦子就提着腰帶出來了。
将情況跟慢了半步的胖高個一說,後者直接當衆大吼了一聲:“操!讓那小兔崽子跑了!”
兩人怒不可遏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兩位老闆。”
男服務員扭着腰走了過來,朝兩人眨了眨眼睛,指了個方向。
“他往那邊去了。”
胖高個和瘦子早已被酒精沖昏了頭腦,加上他倆本身也不是什麼好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是在違法犯罪。
他們轉身欲追,又被男服務生拉住。
看着對方充滿暗示意味地搓了搓手指,胖高個直接甩了兩張鈔票就出了門。
而與此同時,瘦子眯着眼睛,伸手攔住了低着頭從旁邊經過,準備先一步給陸禾報信的賀帆钊。
賀帆钊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發現自己的,他明明一直都躲在角落裡沒有動作。
但瘦子卻毫不掩飾地警告了他一句。
“憋壞我們哥倆好事。”他伸手,點了點賀帆钊的胸口,“否則……”
瘦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沖着不住點頭表示自己會老實的賀帆钊說了句:“滾!”
賀帆钊忙不疊地跑了。
他也真的沒有打算再聯系陸禾。
畢竟人各有命。
他覺得還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而與此同時,将兩張面額不小的鈔票揣入囊中的男服務生哼着小曲兒往洗手間走去。
他的表情自然,沒有一絲害了人的愧疚,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酒吧的工資才多少點,他總得找點别的門路開源吧。
腳步晃悠悠,帶着點得意地進了隔間。
直到什麼順着隔闆下方的縫隙滾了出來,人群之中不知誰率先辨認出,那是一顆眼珠。
撕心裂肺的尖叫幾乎掀翻了屋頂,整個酒吧徹底亂作一團,
與此同時,一道紅色的身影從黑暗中鑽出了大門。
伴随着一陣夾雜着憤怒的“嗬嗬”聲。
那是祂的陸禾。
這些人類,怎麼敢……
祂不想再等了。
一刻也不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