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央面色微僵,着實有些尴尬。
就跟說人壞話被當事人當場抓包一樣,她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嗨!你好。”
和傅央的尴尬不同,傅棠見葉世景也看到了她們,當即揮手熱情的打起了招呼。
“……娘,現在是古代,你這麼先進的問候方式,可能會讓人誤以為你行為放蕩。”
因研究冷兵器時代的作戰方式而看了不少古籍,從而對古人生活有所了解的傅央,這回是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放什麼蕩,我可是正經人,從來都是男人勾引我的好不好。”
傅棠忍不住低頭,對着傅央多日未洗的頭頂自證清白。
能極品到讓她主動勾引的男人,世上還沒出現過。
被第一次這般熱情招呼的葉世景,先是疑惑,旋即翻身下馬,朝她們二人走了過去。
葉世景倒沒有認為自己被調戲了,隻以為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孤兒寡母遇到了困難,需要他的幫助。
“完了,他過來了,應該不是來打人的吧?”
傅央倒吸一口涼氣,祈禱對方不是生氣。
“怎麼可能!你娘我這麼貌美,真調戲别人,别人從來都很高興,怎麼可能打我。”
傅棠都快被傅央弄迷惑了,她在她眼中就這麼沒有魅力?
葉世景走到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的孤兒寡母面前,拱手問候道:
“二位可是遇到了難處?”
“沒、沒有。”傅棠嘴角一揚,笑容端莊又大氣,客氣又禮貌的搖頭。
傅央:“……”
她不理解了,傅棠剛才還說,讓她去勾搭人家,背靠大樹好賺錢。
現在人主動送上門了,她怎麼還往外推了?
“若需幫忙,直言便可。”
葉世景以為傅棠有苦難言,便又多問了一句。
畢竟若無困難,應當不會招手喚他過來。
傅央眉心微動,這人不是來打人的,而是來幫助她們的?
她不留痕迹的打量對方幾眼,被對方俊美非凡的冷臉煞到,心裡忍不住嘀咕:
這人看着面冷,沒想到心倒是挺熱的,還會主動幫助孤兒寡母。
“多謝公子關心,我們母子挺好的,隻是看到公子就想起公子的救命之恩,心生喜悅就想問候公子一聲,若打擾到公子,還請公子見諒。”
傅棠站在門檻前侃侃而談,大方得體的氣度讓葉世景有一瞬的恍惚。
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衣着破爛的流民,而是錦衣華服的世家夫人一樣。
這種感覺太怪異了。
“無礙。”葉世景見傅棠母子真不需要幫忙,便拱拱手離開,“告辭。”
他沒留下自己名諱,也沒問孤兒寡母姓甚名誰。
于他而言這隻是一場萍水相逢。
但他翻身上馬時,忍不住偏頭看向傅央。
小孩兒見了他,一如既往的一語不發,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依舊晶亮耀眼,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瘦巴巴的孩童,似乎全身上下的精氣神都凝聚在了眼睛上,讓人想忽視那雙眼睛都難。
傅央見葉世景看向她,她不躲不避,淡然沉靜的杏眸定定回望着他。
又淡又沉的目光讓葉世景越覺怪異了。
總覺得這樣一雙眼睛不該出現在孩童身上,太鎮定從容了。
他竟從一個小小孩童的眼神裡,看出了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氣魄,簡直是匪夷所思。
葉世景深深凝了傅央一眼,收回目光輕夾馬肚,英姿飒爽的離開。
“你怎麼一直盯着他看?”
傅棠早就發現了,從葉世景出現開始,傅央的視線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
“我是軍人,他也是軍人。”傅央目送着葉世景離開的背影,眼裡是不舍,“我依然想當軍人。”
不舍的是軍人的身份,不是葉世景。
“想當軍人簡單啊。”傅棠開解她道,“等你考上進士當了官,你可以到兵部去任職,那樣你就有機會去沙場當軍人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傅央倒也沒有鑽牛角尖,但她有另一個優選選項,道,“但大周朝若有武舉的話,考武舉更容易當上軍人。”
“武舉你就算了吧?就你這個小身闆……首先我絕沒有看輕我們女子的意思,但男女在身體條件上先天就有差距,而且打架身體接觸多,等你發育起來想隐藏身份更難,所以綜合考慮,我們考文舉更保險些,你覺得呢?”
傅棠解勸到一半怕傅央誤會,着重強調了一下,在她眼裡心裡絕對男女平等。
但這裡是古代不是現代,武舉風險比文舉大太多了,傅棠不建議她走武舉這條路。
傅棠說的是有道理的。
傅央仔細想了想,又低頭看向自己還未發育的平坦胸脯,無奈歎道:
“哎,你說得對,我還是考文舉吧。”
武舉确實更容易暴露女扮男裝的身份。
而且文舉也有機會當回軍人。
她得好好讀書考科舉才行,科第名次越高,選擇到兵部任職的幾率肯定越大。
“這就對了嘛。”傅棠這下放心了。
兩人離開店鋪後,去了臨時避難所的集中營,營中分了好多處避難所。
她們在3号避難所,被安排在同一号的流民,戶籍都落在同一村子或隔壁村。
傅棠和傅央進入3号大帳篷,帳篷裡幾人成堆坐着不少人。
兩人在靠近門口的位置找了個空地,入鄉随俗的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