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得久了,男生頭暈目眩地在地面上跪立下來,他原本正常的眼瞳中,竟是多出兩枚小小的熒粉色心形。
“握個手。”
焦停歪了歪頭,手心向上,朝之伸了過去。
下一秒,男生一片茫然的臉上多出一絲癡迷的神态,連忙高高擡起雙手,落在她翻過的掌心上。
“你對他做了什麼?!”
那夥人眼看着這荒唐一幕,終于一個與那男生交好的學員忍不住沖過來,死死瞪着焦停。
“你給他下藥了?”
“為什麼你們的第一反應都是這個?”
焦停收回掌心,擡眼輕飄飄地掃過那群面露憤怒的學員,“我沒有下藥。是他自己願意的,于是現在他讨好了一下我,有什麼問題嗎?”
說着,她擡手輕輕推了一下那男生的肩膀,又問了他一遍:“你自己說,有什麼問題嗎?”
男生好似腦幹被偷了的模樣怔怔蹲在原地,别人想要拉他起來也無動于衷。隻除了焦停觸碰他時神情驟然激動起來,被呵斥一句“别亂叫”之後,又眼神呆滞地蹲回去了。
尤莉安又驚又怒,視線在焦停與一衆憤怒的學員中轉了一圈。
她深吸一口氣,剛想要說什麼——
“這還沒完沒了?”
一道聲音從食堂二層的懸浮梯上傳來。
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動作,循聲望去,就見一名身形高大的男生踩着懸浮電梯緩緩下降,皺着眉看向這邊的混亂。
“怎麼,二食堂的大廈是你們家出錢資助的?真把這當成是公共宿舍了。”
尤莉安臉色一黑,張口道:“怎麼哪裡都有你,艾弗·埃爾斯?”
高壯男生掀了掀眼皮,大步朝這個方向走過來。
圍聚在尤莉安身邊的學員們家世背景非富即貴,而如今除了尤莉安仍站在原地回以注視,剩下的人竟是紛紛躲避視線,恨不得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名為艾弗的男生站定在尤莉安身前,垂眼睨視着她,“開學之前你們家那老頭子還說,讓你安分點别惹事,這距離體檢才過去多久啊,就這麼……迫不及待?”
聽到這荒謬的話語,尤莉安被氣笑,滿是諷意地看着對方,“我哪能跟你比啊,你說這話,自己一點都不臉紅?甚至都沒來得及入學,李家的那兩個私生子到現在還在醫療中心不能自理地癱着呢,你也好意思說我,嗯?”
埃爾斯這個姓氏,哪怕是對于遍地政黨世家的十一星來說,也注定是其中最為耀眼的那部分之一。
無他,曾經率領第一軍團在惡星前線打赢無數場勝仗、擊退不可計數的星獸來襲,那位埃爾斯上将是名副其實的軍部第一人。
而使得這個姓氏再一次令人矚目的,卻是埃爾斯上将的小兒子,隻不過是反面意義。
——此子名為艾弗,是以一己之力氣瘋無數長輩、招貓逗狗在十一星生淨天做盡混球事的土霸王。
今年混球小子入學,埃爾斯家、乃至将近半數與之交好的十一星世家竟是敲鑼打鼓,為了慶祝艾弗·埃爾斯終于被軍校接收,生淨天大街小巷恢複往日的平和繁盛。上将本人還特地打了招呼,讓晨星學院的教官導師狠狠管教他,不用顧及到自己的軍銜身份。
然而,短暫的歡慶甚至還沒持續到正式的上課日,前天,艾弗與李家兄弟當街鬥毆導緻地區交通癱瘓的新聞再次被爆出。
星網媒體甚至用了整整一個版面的動态投影,記錄插着管躺在醫療中心病床上李家兄弟的慘狀。民衆情緒被調動,紛紛留言要艾弗擔起責任出來道歉,然而這位爺至今都拿罵聲當放屁,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甚至疑似打了一名前來采訪的星網記者。
綜上,不難看出,此刻尤莉安在聽到艾弗反過來教訓自己時候的荒唐感受。
“你還是好好擔心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吧。”
尤莉安冷笑一聲,不欲再搭理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焦停身上。
焦停正一副看熱鬧的神态盯着她與艾弗的位置,同時指尖垂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抛出餐叉,跟那個腦幹被抽走的男生玩着接球遊戲。
尤莉安:“……”
“立刻讓他恢複正常。”
尤莉安眉心擰起,“否則他們家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
“過一會他自己就好了,而且現在也是他要玩這個的,你威脅我做什麼?”
焦停聳了聳肩,将手中餐叉随意往桌上一扔,“吃飽了,今天謝謝你請我吃飯,走了。”
尤莉安臉黑得更厲害:“……我沒請你。”
兩人站起身,那一幫将桌子團團圍住的學員們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攔。
焦停無甚所謂,淩春甯則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她們徑直越過人群朝着食堂外走。突然,在擦身而過的瞬間,一直抱着手臂看向這邊的艾弗偏過頭,低聲說道:“我剛才全部看見了,你對那小子做了什麼……我看得一清二楚。”
焦停的腳步沒有停留一下。
“所以呢?”
她目不斜視地穿過神情各異的人群,“你也想試試?”
艾弗蓦的眯起眼睛。
直到兩人快要走到二食堂側門出口,身後,艾弗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模拟作戰系統平台的id叫【沉睡之戒】,今晚,在公共大廳7482,你上線。”
“呵……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
“艾弗這是要跟你約架?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焦停頭也不擡:“笑死,根本沒錢買虛拟頭盔。”
淩春甯:“……也是。”
她就等着第一次上相關課程的時候,免費用學校的教學機子呢。
離開食堂,轉了一圈後再次回到宿舍大廈的時候,穹頂上的人造日輪已經停止工作,天色逐漸黯淡下來,象征着一天即将走向結束。
新校區的宿舍房間是傳統兩人間,兩間卧室單獨分開,中間共用一個客廳與浴室。
焦停的室友是個同之前淩春甯一樣冷若冰霜的酷姐,除了在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打了個招呼,其餘時間那位室友神秘得要死,甚至連集合訓練與食堂吃飯都沒有看見人影。
焦停猜測她那位酷姐室友的溯體一定是跟刺客相關的職業,因為凡是看到對方的幾次,她都戴着能夠掩蓋半張臉的兜帽,走路輕得像是漂移。而且對方的存在感與氣息聲很恐怖得幾乎沒有,焦停半夜爬起來摸黑上廁所,都快坐下去的一瞬間,才聽到下面一聲沉沉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