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斥候來報,唿國大軍拔營起帳,已全數撤軍。
終于,這場仗算是打赢了,懷甘的老百姓又可以安穩地過個年。
說來也奇,自唿國撤軍以後,天便開始雪停放晴。
這不,那空地之上,一蓬頭少年正手持一張大弓,以細帶遮眼揚風立于碧空之下,警惕地聽着什麼......
突然,一隻銀盤吟震着疾風飛掣而來,少年耳廓微動,迅速開弓,‘嗖嗖嗖’地射出了三支羽箭...
‘叮..’,第一支羽箭射中銀盤,改變了銀盤破空的方向。
緊着第二支羽箭直插靶心,将銀盤攔在了箭靶上。
當第三支羽箭射中靶心之時,那銀盤已是被穩穩地釘在了靶心處 !
嚴闊驚歎地連拍大掌:“好,恕兒的箭法當真是出神入化,難怪能打那麼多勝仗,好!”
關恕摘下蒙眼的細帶,對着走近的嚴闊笑道:“還是伯父的這張弓好,夠勁兒!”
嚴闊:“恕兒可是喜歡?那伯父就把這犀南弓送與恕兒了。”
關恕忙雙手拖弓遞于嚴闊:“這可使不得,這是您的心愛之物,恕兒不能要。”
嚴闊扶手一推:“诶?寶弓還得配英雄,伯父老了,恕兒年少有為理當配得此弓,收下吧,就當是伯父給你的踐行之禮。”
關恕心頭攢熱,當即跪地道:“恕兒謝過伯父。”
嚴闊将關恕扶起,不舍的表情溢于言表:“此一去多有兇險,恕兒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空就常來懷甘,來看看我這個老家夥。”
關恕垂了垂眼,随後又一副嬉皮的模樣揚起了笑臉:“伯父,您可不老,您看您如今容光煥發,雄風猶存,多麼的...英俊潇灑,您說是吧?”
嚴闊一聽立時瞪圓了眼:“臭小子!沒大沒小,又拿我打趣,走走走,快點拿上你的東西,走!”
關恕:“诶诶诶,也不知剛才是誰舍不得我的啊,現在又要攆我走,真是世态炎涼啊。”
“臭小子,看我不打你!”嚴闊伸手一指,擡腿向關恕追去。
幾天以前,朝廷發來緊急公函,琬州突發時疫,要求大梁各個城關嚴盤琬州流入人口,集中管理。
關恕兩世行醫自是不會袖手旁觀,決定前往琬州以盡綿薄之力。
嚴闊知曉後萬般的不願,關恕好說歹說費盡了唇舌,才讓嚴闊松了口:“伯父,還請您不要将此事告知父親,您想法子幫侄兒拖一拖,侄兒保證一定會早去早回,這寶弓就先留在您這兒,待日後侄兒再來取。”
“恕兒,你就非得去嗎?你就安生地待在伯父這裡不好嗎?若是你出了什麼岔子可如何是好啊?”
“再有,去那地方得遭多少的罪?你還不帶個下人照顧你。”嚴闊沒有接弓,他還是想再勸勸關恕。
“恕兒獨來獨往的習慣了,帶個人反而麻煩,伯父别再勸了,我保證平安地回來,父親那兒,就拜托伯父了,您保重!”關恕說罷,将寶弓塞到嚴闊手裡,揚鞭一甩,策馬而去。
嚴闊緊随了幾步,看着越走越遠的身影,大喊了一聲:“張進!”
隻見一頭裹紅布方巾,身穿戰甲的男子從遠處的石碑後趕來:“義父,孩兒在此。”
“進兒,你速去搜羅懷甘所有能醫治疫病的藥材,即刻送往琬州,再從軍營裡抽出十名醫官跟着藥材一并過去,切記,這些人和藥一定要親自交到辰大夫的手裡,供他所遣。”
張進聽後,眼下左右思擺,随後恭敬地答道:“是,請義父放心,孩兒這就去辦。”
嚴闊點了點頭,仍獨自立身望眼:“恕兒,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切莫有任何的閃失才好。”
自出甘地大營後,關恕便一路向東轉南,取捷抄路日夜兼程。
她來不及欣賞沿途的風土人情,一門心思直奔琬州,心裡默默祈禱着父王可不要在這個時候召她回去,若是讓父王知曉,那可有的罪受了。
換馬乘舟,渡江而下,見遊船畫舫泛于江上,艘艘燕舞莺歌管弦彈樂,似是根本沒有時疫這回事一樣。
醉文高彩,蝶撲奢郎,這等景象在邊關可真是想都想不到。
“啧啧啧,這對面的船裡真是好不快活,小後生,你就别看了,咱們呐沒那個福分呦。”搖橹的老漢對着坐在船尾的關恕言道。
關恕:“老伯,這些畫舫之中都是些什麼人呢?”
老漢佝偻着身子邊搖邊道:“還能是什麼人,商賈,官宦,總之是有大把銀子和大把空閑的人。”
“咱們呐都是窮人,你看你坐不起那樣的船,就隻能坐我老漢這小船,而我老漢呢,一把年紀了還得搖橹糊口,從不敢歇息,真是同人不同命,羨煞我老漢喽。”
“嘿,你這老漢就知足吧,不用你去築城開渠,也不用你去邊關打仗,既能看江景又有銀錢賺,不是比那些個年壯的好太多了嗎?”船頭的一個中年漢子邊往嘴裡送酒邊道。
“呵呵呵,這位船客說的有理,好,那我老漢就再加把勁兒喽。”老漢說着便加大了搖橹的力度,而那中年船客,在喝了幾口酒之後,便吟起了小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