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折騰了一番,結果最後還是由影一動手。
至于蘇小昭,她在吩咐兩人看好火候後,便毫不負責地一溜煙跑到了外頭。
“我就說,她怎麼會好心幫忙下廚?”蹲在柴火前的影六,一邊添柴一邊悶氣道,“照她拐彎抹角的死性子,肯定是自己想吃,又不肯直接開口,才故意這麼做的!”
說着,少年面容上又浮出一絲迷茫,對影一說:“可你說她到底是什麼人呢?那小瘋子,從來就沒說過真話吧?但照我看,她肯定不是我們南宛皇朝的人。”
他們這兒的水土,鐵定養不出如此能鬧騰的人!
不過,相處了這麼多時日,影六有時還是會覺得,自己壓根就沒看清過她,甚至偶爾忍不住懷疑,他們眼中的小瘋子是不是就是真正的她了?
影一正揭開吊鍋的蓋子,看裡面的東西熟了與否,聞言動作頓了頓,旋即淡聲道:“她說的話,也不全是騙你的。”
“咦,難道她真有說過真實來曆?是哪一個?蘇無缺,還是什麼蘇小龍蘇大喵的?”
在少年驚奇的目光中,對面的人默了片刻,而後搖頭:“我還不能十分确定,隻不過是直覺而已。”
于是影六肩膀一垮,恹恹道:“算了,跟在小瘋子身邊,我早就不相信直覺這回事了。”
聽到遠處腳步聲後,兩人停下交談,很快蘇小昭就推開門,提着一串櫻桃,興沖沖跑進來道:“好了嗎?我的小蛋糕好了嗎?”
“應該可以了。”影一将賣相不怎麼好看的黃色糕狀物取了出來。
影六努了努嘴,不滿道:“蘇無缺,說是你自己做,到頭來你不還是沒動一根手指頭?”
“不!最為關鍵的一個步驟還沒有完成,而且,隻能由我的雙手來完成!”蘇小昭唇角詭秘一翹。
看她成竹在胸的樣子,影六姑且決定生出一丁點期待:“是什麼步驟?”
“噔噔蹬蹬~”蘇小昭晃了晃手中一串滴水的櫻桃。
她一邊摘下櫻桃,小心翼翼地,将帶柄的櫻桃倒插在蛋糕上,一邊振振有詞道:“沒錯,是水果!你們知不知道,水果乃蛋糕之魂,缺少了這一步,蛋糕将會是一個不完整的蛋糕,從它的軀體到靈魂,都是不完整的。”
影六重重籲了一口氣,他就知道……
該死的他居然還會對小瘋子有所期待!
“一、二、三、四……二十三、二十四,好啦!”蘇小昭一拍手,直起身,“一個充滿美學氣息與哲學意蘊的,兼具有深刻内涵的蛋糕,就此在我手下誕生了!”
這就成她做的了?無恥之尤!
熟練跳過聽不懂的話,影六撇嘴問:“這能有什麼深刻内涵?”他用手指撥了撥蛋糕上倒栽的櫻桃,顫顫巍巍的,看起來煞是可憐。
“在我的家鄉,是多少歲的生辰,蛋糕上就要插多少根小蠟燭嘛。”蘇小昭眨了眨眼,“但你們這兒沒有可食用的小蠟燭,隻能這樣頂替了。”
“啊?什麼生辰?”影六疑惑說。
蘇小昭一笑,将蛋糕推至影一跟前:“喏,大影兒,給你。若我沒記錯,那張紙條上寫着的你的生辰,是今天吧?哎呀我的記憶力真好。”
影一眸光一怔,等到反應過來時,眼前似乎有一霎的恍惚:
那張紙條……她說的,是十六年前選影衛的時候。
那時一同從訓練部出來的六個影衛中,隻有被她選中的他,僥幸活了下來。而影六并不知道,顧家影衛部的這條規定:要成為未來小主人的第一影衛,必須經過這種看似殘酷又無意義的篩選,以示影衛對主人交托性命的忠誠。
“真的是你……”他忽地低聲道。隔着吊鍋蒸騰而起的朦胧水汽,他眸光微漣,看向她問:“為什麼會是我?”
如果是她有意識而為的話,為什麼當時選擇的是他呢?
“喂,你們在說什麼有的沒的?我怎麼聽不懂。還有,今天是影一生辰?”影六困惑撓頭。
“這是成人的世界,小孩子别管。”蘇小昭眯了眯眼,将湊過來的影六推開,才回頭答,“你怎麼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啧,沒有為什麼呀,按照你們人類奇奇怪怪的規則,天災人禍前,要救年齡小的不是傳統美德嗎?所以當初就随手選了你……啊呸,說起來我就是那個天災人禍嘛!”蘇姑娘深刻自省了一秒。
“原來是這樣。”他垂眼平平說,聽不出半分喜怒。
“當然啦,我又沒有奇怪的癖好,總不能對當時是個小屁孩的你一見鐘情吧,惡~~”
她被自己說的話惡得皺臉吐了吐舌頭,随即,又不壞好意地,用肩膀拱了拱他說:“怎麼樣?聽我說完之後,有沒有對我感恩戴德,進而内心糾結,覺得我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影一微掀起眼睑,面無表情地看她。
呔!這種性冷淡的小眼神是在說她孔雀開屏自作多情嗎??
于是她聳了聳肩說:“好吧,說實話,千萬别!我才不要一個楞裡楞氣的跟班影衛,咱們畫風不同,沒辦法相得益彰的。所以不用管我這個冒牌貨,你還是隻忠心你家小姐就夠了,知道了嗎?”
說完她一推蛋糕:“好了,趕緊三刀切了,别指望我會唱生日歌哄你許願什麼的,餓死我了!”
等他手起刀落,麻利切成三份後,蘇小昭眼疾手快,迅速卷走櫻桃最多的那塊,正要轉身就溜,卻被影六叫住了。
“話說,我忽然想起來,你最開始不是說,為了向我道謝才下廚的嗎?怎麼又變成給影一慶生了?”影六咬了一口在嘴裡,含糊說。
聞言蘇姑娘回頭,攻氣十足地掐了掐他鼓鼓的腮幫子:“能一次性解決的事情,就不要分兩次,沒人教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