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歡眸光晃動,果斷扯開應無瑕染血的衣裳,露出白皙纖弱的胸脯,那上面赫然印着一個淤青發黑的掌印,她忙将掌心覆上去,炙熱的真氣源源不斷湧入,不一會兒,少女面上便逐漸冒了汗,側過頭,哇地突出一口發黑的淤血。
血脈通暢後,女孩斷斷續續咳出幾口血沫,又開始劇烈喘息起來,沈歡松了一口氣,又去查看她腰間的傷口,先前纏上去的布條已完全被血液浸濕,她拆開布條,在血肉模糊的傷口邊緣輕輕按了按,才發現那是一處貫穿傷,所幸未傷及肺腑。
少女痛吟一聲,睫毛顫抖,艱難地掀開一條縫隙:“唔,沈……”
沈歡将自己的外衫褪下,為她蓋住裸露的身體,匆忙道:“你且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些藥來。”
應無瑕張了張嘴,卻未能發出任何聲音,她喘息着側過腦袋,朦胧的眼睛虛虛望着女人遠去的背影,漸漸的,耳邊便隻剩下山林窸窸窣窣的聲響。
鳥雀啼叫,鳴聲清脆,柔和的秋風拂過她的臉龐,應無瑕眨了下眼,愈發困倦,身體也越來越冷,仿佛被寒意侵蝕。
她孤零零躺在這裡,仿佛就要獨自死去了。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由遠及近,一股淡淡的馨香也傳入鼻間。
“算你好運,這裡有白及。”沈歡拿着浸濕的手帕幫她擦拭血迹,等差不多幹淨了,便将白及根莖搗碎,小心翼翼敷到她的傷口上,應無瑕不禁一抖,胸口起伏,喉中發出痛苦的呻吟。
“别動。”
沈歡聲音淡淡,動作卻愈發輕柔:“不想死就忍着。”
應無瑕咬緊唇瓣,半晌,低聲道:“水……”
“等會兒。”沈歡又從衣服上撕下幾塊布條,耐心為她包紮傷口,做完這些,她伸出一隻手,探究似地在她肩膀按了按。
應無瑕身體一僵,本能地往後縮,卻不料這一動瞬間疼得她滿頭大汗,沈歡瞟她一眼,唇角竟浮出一抹笑:“叫你不老實。”
如此境況,便是她從小在蠱窟裡摸爬滾打、萬分能忍,也不禁委屈起來。應無瑕當即閉上眼睛和嘴巴,賭氣裝成一具屍體。
沈歡沒在意她的情緒,檢查完她的肩膀,平靜道:“你手臂脫臼了,忍一下,我幫你複位。”
應無瑕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肩膀處傳來咔嚓一聲響,她也猛地一抖,喉中不由自主洩出一絲哭音。
沈歡輕輕放下她的胳膊:“哪兒有那麼疼?”
“你……你來試試……”應無瑕氣惱地瞪向她,一雙碧綠的眼眸盈滿了水汽,沈歡打量她幾眼,見她精神恢複了不少,便掀起蓋在她身上的衣裳。
應無瑕頓覺胸口一涼,垂眸一看,大驚失色:“你做……”
“少說點話,”沈歡耐心擦去她肩上的血迹,将方才未用完的白及根莖敷上去:“好不容易止血,别讓我白費功夫。”
少女小臉漲得通紅,磕磕巴巴道:“你……你,罷了,我不與你計較……”
沈歡輕笑一聲,手臂繞過她的胸口,為她纏上包紮用的布條:“我記得昨天還是前天,聖女還告訴我魔教弟子縱情聲色、放浪形骸是很正常的,我便以為聖女也是那種不拘小節之人,哪知面皮竟這般薄。”
應無瑕閉上眼,任由她擺弄:“沈姑娘才更是,更是出人意料,不僅醫術了得,咳……性格也,也并非那麼古闆……”
沈歡動作一頓,搖頭道:“算不上醫術了得,略懂些皮毛罷了。”等處理完傷口,她好心提醒:“你胸口受的那一掌估計不輕,為防傷勢加重,這些日子盡量少運功。”
應無瑕虛弱地笑了下:“我這樣子,還能……運什麼功?”
沈歡不語,雙臂繞過她的脊背與膝彎,将她打橫抱了起來,應無瑕受驚般睜開眼睛,指尖緊緊攥住她的衣領:“你做什麼?”
“不是要喝水嗎?”沈歡歎了一口氣,嗓音柔和下來:“松手,扯到我傷口了。”
她一愣,目光落到女人布滿血迹的脖子上,臨禾之前切的刀口不深,卻也有半指長,不時滲出點鮮血。
想到這人舍身相救,她悻悻松開手,呢喃道:“你方才,為什麼會跟着我跳下來呢?”
沈歡淡淡道:“聖女莫不是忘了,我與你們還有交易,等到了蓬水縣,就把我師妹的解藥給我。”
應無瑕眨了下眼,面露茫然:“為了解藥,你連性命都不要了嗎?”
“怎麼會呢,”沈歡漫不經心道:“這不是沒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