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歡睫毛輕顫,氤氲眼眸中倒映出她得意的模樣,竟揚起一抹溫柔的笑:“聖女真厲害。”
應無瑕哼道:“我本就厲害。”
但現在還不是互相恭維的時候,她彎下腰,将雙臂從女人腋下穿過,緊緊扣住她的脊背,沈歡不禁一愣,問道:“你,你做什麼?”
“當然是避雨去。”應無瑕抱緊她,理所當然道:“身有寒症,昨夜還把衣裳給我,又一直淋着雨,你不發病誰發病?”
懷裡的人冷得像塊冰,光是抱着就讓人直打哆嗦,應無瑕忍了忍,又嘟囔道:“你早說你身子不适,我也不會強要你立刻帶着我走,你瞧,現在我倆都倒下了,還怎麼離開這兒?”
說着,她嘿咻一聲,想要把女人從地上拉起來,不想這一使勁兒,反倒扯到了她自己的傷口,頓時痛得低吟起來。
沈歡掙紮着去推她:“你不必管我,我自個兒待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你自個兒待着怎麼能行?”應無瑕忍着痛,堅持把她往上拽:“你身體這麼冷,得用内力疏通體内經絡,繼而驅除寒氣才能好起來。但你内功太弱,我又受了傷,隻能用簡單方法幫你驅寒了。”
沈歡閉上眼睛,感覺體内寒意正悄無聲息向四肢蔓延,又不能在她面前運功驅寒,無可奈何地問:“什麼簡單方法?”
“避雨,烤火。”
她沉默片刻,隻能依着女孩的意思,艱難從地上站起,咬牙切齒道:“那就,拜托聖女了。”
應無瑕被她施加了全身的所有重量,晃了晃才站穩:“不必客氣,隻是各取所需罷了。”
沈歡氣笑道:“聖女倒也不必……咳,拿我的話來搪塞我。”
淅瀝秋雨中,兩人互相依偎着,終于緩緩回到了洞穴,等應無瑕生起火,沈歡已昏昏沉沉閉上了眼睛,沒什麼氣力地倚靠在旁邊的石壁上。
她忙喚道:“沈歡,沈歡?”
女人睫毛輕顫,懶懶看她一眼,又疲倦地閉上,隻從唇縫中擠出一個字:“嗯……”
“先别睡,這麼冷,睡過去可就醒不來了。”
沈歡忍無可忍道:“聖女少咒我。”
應無瑕不滿地蹙眉:“真是好心當驢肝肺,我咒你作甚?若不是我扶你回來,你凍死在雨裡都沒人知道。”
沈歡張口欲言,半晌,又忍了下去,隻是往火堆旁靠了靠,萎靡地抱住自己的膝蓋:“我方才……去高處看了看,咳,沒找到那條溪流。”
應無瑕點頭:“明白了,我餓了。”
沈歡愣了一下,似乎沒意料到是這種回答:“什麼?”
“我餓了。”
她将膝蓋抱得更緊,虛弱道:“我如今渾身都要凍僵了,怕是不能給你找吃的。”
應無瑕打量着她可憐的模樣,歎了一口氣:“自然不會讓你去找吃的。”
“你身上有傷,也不能去……”
“我又不必親自去。”說着,女孩擡起手,方才那隻芝麻大的蠱蟲又爬了出來,振翅向外飛去:“這是我的護身蠱,鑽入活物血肉,便能侵蝕其心脈,令其七竅流血而死。”
沈歡瞥了一眼:“那那隻長的像花瓣的……”
“是蠱母。”應無瑕捋起袖子,露出纏在手腕上的蛇形手镯,那镯子沈歡昨晚見過,當時不過以為是個造型清奇的精美首飾,沒想到女孩轉過手腕,便顯露出背面不起眼的凹槽,炫耀一般:“這不,她在這裡睡覺呢。”
沈歡不禁蹙眉:“聖女就這樣告訴我了?”
應無瑕無所謂道:“告訴你又有何妨,護身蠱認主,你便是把它搶走了,也會被它反噬而死。”頓了下,她又歪頭道:“再說,你就确定身上已經沒有我的蠱了嗎?”
沈歡啞然失笑:“是我小瞧了聖女,既然如此,當初為何不用這蠱對付沈長生呢?”
應無瑕瞪她一眼:“虧你想的出來,沈長生内力深厚,我那小蟲方一靠近就被震死了,我和蠱母養了十多年才養出這麼幾隻,可不能随便用。”
“所以,隻要内力深厚,便不怕你這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