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靜谧的午後,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忽然在偏僻小巷中響起,正端着水往屋裡走的少女蓦地停下腳步,蹙眉看向那扇大門。
“咚咚——”那人停頓片刻,又敲了敲門,很有耐心的樣子,臨禾思索片刻,囑咐身旁人趕緊将水送進去,轉身向門口走去。
“誰?”
“是我,沈歡。”
臨禾一愣:“沈歡?”
她陡然警惕起來,雙手摸向自己腰間的刀:“我不認識什麼沈歡,姑娘敲錯門了。”
門外人輕笑一聲:“臨禾姑娘不必掩飾了,我知道你們在這裡。”
“你胡說什麼?”
“别擔心,我是一個人來的,若臨禾姑娘不想開門,我不介意喊一喊聖女的名字,想必聖女願意給我開門。”
臨禾一驚:“你——你發什麼瘋?”
“既然如此,我還是叫一下聖……”
話未說完,門便被刷地打開,沈歡還未看清來人面貌,便被粗魯地拽了進去,一把刀也抵上了她的脖子。她垂眸瞥了眼滿臉警惕的臨禾,随意道:“臨禾姑娘氣色不錯。”
臨禾咬牙道:“你來幹什麼,有什麼目的?你怎麼找過來的!”
“聖女有東西落在我這兒了,我來還給她,至于怎麼找過來的,”她頓了下,淡淡道:“再怎麼說,我也是鑄劍山莊的大師姐,自然有我的手段。”
“我才不相信你,”她惡狠狠道:“我要你護送聖女,你卻送到了現在,聖女身上還又添了不少傷,這些天你到底對聖女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
“撒謊!”臨禾惱火地瞪着她,鋒利的刀刃已在女人脖子上壓出了血線,沈歡不舒服地抿了抿唇,偏過頭道:“聖女之前說,到了蓬水縣便放我離開,聖女也确實說到做到,方才一到城裡便獨自離開了……”
臨禾上下打量她一眼:“既然如此,你還找過來做什麼?”
“因為聖女的蠱還在我身上,”她擡起手臂,平靜道:“我惜命,所以想請聖女取走她的蠱。”
“蠱?”
“嗯,護身蠱。”
臨禾猶豫了會兒,側頭道:“小五。”
“在。”
“去問問聖女大人,有沒有這回事。”
“是。”
說完,她又看向沈歡,眯了眯眼:“不過,你怎麼不問問你師妹的解藥在哪兒?”
沈歡勾起唇:“聖女沒告訴你嗎?她早就向我坦白,她根本沒給曲懷玉下過蠱。”
臨禾一驚:“什麼?聖女把這件事都告訴你了?”
不過幾天功夫,事情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
她苦思冥想也想不出聖女的用意,頭疼地咬了咬唇:“即便你說的是真的,聖女現在也不會見你,她現在正在沐……”
忽然,幾步遠外傳來一聲呼喚:“臨禾大人,聖女讓沈歡進去。”
臨禾一噎,轉過頭,匪夷所思地盯着女孩:“你說什麼?”
“聖女讓沈歡進去,”女孩重複了一遍,補充道:“哦,對了,單獨進去。”
“……”
沈歡看了眼她憋屈的臉龐,輕笑一聲:“看來,即便是臨禾姑娘你,也說不上完全了解聖女呢。”
說完,她随意推開脖子上的刀,自顧自上前,在衆目睽睽之下推開了院落深處的房門,消失在豎起的屏風後。
好熱……
屋内昏暗寂靜,方一掀開簾子,她便被氤氲的白霧迷了眼睛,沈歡睫毛一顫,随手揮去萦繞在面前的潮濕水汽,不遠處的朦胧身影也變得清晰了些。
若有若無的滴答水聲傳入耳中,女孩散着一頭濕軟的長發,懶洋洋趴在浴桶邊緣,眯着眼瞧她。
“沈歡。”
她嘟囔着叫了聲,歪過腦袋:“你怎麼又來了?”
沈歡道:“我來取蠱。”
應無瑕笑了聲,軟綿綿的:“你以為我會忘記這件事嗎?在馬車上時,我就把你身上的蠱收走了。”
沈歡走近一步:“既然如此,聖女怎麼還讓我獨自進來?”
“因為……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她彎起眼睛,沖沈歡勾了勾手指:“你過來些。”
沈歡抿了抿唇,順從地靠近了些,一雙濕漉漉的手臂卻從水中鑽了出來,親密無間地勾上她的脖頸。騰騰熱氣撲面而來,女孩笑容更甚,一邊不容置疑把她往下壓,一邊将自己紅潤的嘴唇貼到她耳邊:“告訴我……”
那隻搭在她後頸的手,不知何時滑落下來,漫不經心地撫過她脆弱的喉骨:“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沈歡眨了下眼,輕聲道:“聖女。”
“嗯?”女孩依舊按着她,呼吸灑在她頸子上,耳鬓厮磨一般:“想出答案了嗎?”
她沉默了會兒,側頭望着那雙笑盈盈的碧色眼睛,誠實道:“還沒有。”
應無瑕動作一頓,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沈歡啊沈歡,你該不會是在跟蹤……”
話未說完,一隻手忽然輕輕扶住了她的臉龐,應無瑕怔了下,下一瞬,近在咫尺的女人就阖着眼湊了上來,氣息交融時,濃密的睫羽似乎也掃到了她的臉上。
她睫毛一顫,慢慢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