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雲轉身,臉上帶着一抹悠閑的淺笑。
“老牌走陰人的後代,居然也會怕鬼,不覺得給家族丢臉嗎?我見過你爺爺的父親,他當年是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并不畏懼鬼神,潛心鑽研走陰禦鬼之術,一手創建清風堂,買下那座東郊的宅子。
你繼承了那個人的血脈,可不能在關鍵時刻翹辮子。”
“怕倒是沒有特别怕。以前爸媽和爺爺都在世,我還有能撒嬌的對象,自從他們一個個離開我,沒人保駕護航,經常半夜醒來床邊就有鬼在遊蕩。見得多了,怎麼可能還怕?”
克服恐懼的辦法是直面恐懼,就像當法醫和殡葬行業的工作人員,也都是從害怕逐漸走向習慣或者麻木,因為工作需要。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絲毫不懼,許承延加快車速,在違規超速的邊緣瘋狂試探。
車子一路疾馳,等開到接近市區的路段,突然湧來一陣車流。許多人大半夜開車出城,收費站後面排起長龍,回程的一側竟然隻有她們這一輛車。
“這就開始恐慌了,看來情況不容樂觀。”
許承延刷卡繳費,沿着繞城公路繼續行駛,半小時後終于趕到大見市的濱海區。住在濱海區的基本都是中産階級,和超過中産階級的人。
巨大的紅色月輪高懸天際,海面倒映出相同的影像。碼頭邊人頭攢動,還有警車和救護車的燈光閃爍,黑白相間的警戒線擋住看熱鬧的人群,穿白大褂的人跟警員的身影交替出現。
避開交通擁堵的區域,終于,在第十個催促的電話打來之前,兩人到達今晚的任務地點——濱海别墅區的一處豪宅。
關先生在門邊等候許久,身上貼了一堆不知道從哪買來的符咒,穿着睡衣,頭發淩亂,見到時整個人精神處于極度緊張,接近崩潰的狀态。
“許大師,你可算來了……再不來我們一家就都要沒命了啊……”
青年的樣子比昨天更憔悴,臉上長出一片青色胡碴,眼窩深陷,想必睡眠質量不會太好。
許承延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寫滿字符,散發着淡淡清香的黃紙,材質很像做冥币的紙。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進城之後,我發現很多人急着出城,還有幾個地方被警戒線圍起來,繞路要花點時間。”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大師你快給看看,這房子有什麼問題。才剛買幾個月,沒住滿一年,我爸媽經常大半夜聽到怪聲,說有個女人在院子裡哭,我下樓看過幾次,發現什麼人也沒有,直到上個星期。”
關先生推開鐵制镂空雕花栅欄門,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幾張彩色的碎紙片從天上緩緩飄落。
之前購置的四大天王紙人被這座别墅裡的鬼撕成無數碎片,化作一場紙片雨,刹那間從高空落下。
一道白色的長發鬼影從中庭一閃而過,發出凄厲尖嘯。
許承延扔出折好的黃紙,黃紙變成振翅飛翔的鷹隼,繞着别墅飛行。
這隻紙鷹會擴展她的視野,縱覽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