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湛不是專業的程序員,做起事來比較慢,一個軟件用了整整兩天時間,每天都忙碌到後半夜。
時隔一天,午休時間一過,大功告成。
他将設計完成的圖畫軟件上傳給歐陽笠,讓她買一款新的ipad專門給艾米玩圖畫遊戲。
歐陽笠忍不住嘴欠:“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人和人之間的待遇差好多。”
榮湛笑道:“老姐報銷。”
榮玥有大把鈔票,區區ipad算什麼,隻要艾米開心,買下一座城堡都沒問題。
下午三點一刻,榮湛聯系地下室的楊翰生,詢問對方有沒有空,可以一起去花鳥市場逛逛。
楊翰生是設計界新秀,在業内剛剛站穩腳步,有屬于自己的設計風格,平時喜歡去花卉尋找創作靈感,一來二去在那兒認識不少朋友,他設計的飾品帶有這方面的色彩,樣式别緻,總能讓人聯想到七彩鳥和花朵。
“沒問題,”楊翰生爽快的答應,“我換身衣服。”
必須美美的出門,化妝也要拖半個小時。
榮湛把車開到街邊,沒熄火,以為等五分鐘就能見到人,直到貼了一張罰單才把人盼出來。
楊翰生打扮得像早年間上海闊太太一樣,長發盤成髻,身穿海藍色碎花裹身長款旗袍,腳踩細跟瓢鞋,臉上架圓形太陽鏡,手中支着一把小巧太陽傘,手腕上挎着别緻的包包。
一扭一晃,款款走來。
榮湛按了一聲車喇叭:“快走兩步。”
楊翰生保持優雅,嗔怪道:“我的旗袍好貴的!”
榮湛替他開車門,看着他優雅地收起太陽傘,優雅提起裙擺,然後像老太太上炕似的很費功夫坐上副駕駛。
上了車,楊翰生取下太陽鏡,從包裡拿出小紙扇開始扇風。
榮湛把罰單放進卡槽:“太久沒約你出門了,忘記你還要化妝。”
楊翰生回道:“早該出來的,忘記拿濕紙巾又回去取。”
這要是換成歐陽笠,最起碼有十句等着他,肯定少不了一句:你TM取個紙巾要二十分鐘?
很幸運,開車的人是榮湛,對此他隻是微微一笑,接着便談起正事。
他要給艾米選一隻玩伴,買活物,要找穩妥的商家。
楊翰生在花鳥市場熟人一大堆,立馬出說一家店的名字,老闆是本地貝都人,講誠信,訓練出來的鳥兒名震四方,就是價錢貴一些。
榮湛表示價格無所謂。
兩人不廢話,迅速啟動引擎。
車輛駛出華人區,奔向香槐耶玫瑰區,那裡有本市最著名的跳蚤市場。
路上,楊翰生非要榮湛誇贊他的旗袍,還說要給燕子做一套。
榮湛先誇好看,而後提起燕子,“他知道一定很高興。”
“我終于混出頭了,”楊翰生發出假惺惺的歎息,“怎麼能忘記同甘共苦的姐妹。”
想起往事,楊翰生臉上多了幾分感慨。
初來綠國生活不易,他稱自己就是傳聞中的美強慘。
美不美,榮湛不予評價,确實又強又慘。
楊翰生有特殊癖好,改不掉的那種,他出生在河北小縣城,家鄉的民衆根本接受不了他這種人的存在,走到大街上直吐唾沫,父母甚至跟他斷絕關系。
十八歲那年,機緣巧合之下,他獨自來綠國謀生。
特别幸運,剛到香槐耶一周便遇到榮湛,無家可歸的他被榮湛安排住進條件良好的收容所,後來咨詢中心成立,容湛把地下室租給他當工作室,租金低于市場價的五倍,相當于白住。
最初那段時期很難熬,工作上處處碰壁,他結識了跟他有相似癖好的陸燕子,也是他把陸燕子介紹到咨詢中心做前台,後來他在設計界小有成就,付得起高昂的租金,有條件換更好的工作室,可是他沒有。
他舍不得離開,孤苦伶仃的他早就把咨詢中心的朋友當成家人,不止他,整個咨詢中心就像擰成一股繩一樣團結,而榮湛就像他們的大家長,包容、理解和接納他們這群特殊的人。
“翰生。”榮湛輕輕碰觸楊翰生的肩膀。
楊翰生回神,眨了眨被困意氤氲的濕眸:“哦,到了。”
“嗯,”容湛幫他解安全帶,“要不要補個妝。”
“謝謝提醒。”
楊翰生趕忙翻出小鏡子,重塗唇釉,補了腮紅。
客觀來講,他的模樣和美女不沾邊,走在大街上一眼能看出性别,不同于燕子纖細的身材,他的骨骼發育良好,身材挺拔,個頭沒比容湛矮多少,說話也跟老爺們一樣糙,隻是語氣總帶着撒嬌的意味。
就是這麼個顯眼又做作的異裝癖,竟然把花鳥市場整條街的大小老闆處成朋友。
榮湛算見識到楊翰生的社交能力有多強,所過之處,店家無不探出頭來打招呼,必須有一聲:“楊設計,你的旗袍好漂亮啊。”
偶爾穿插一句:“旁邊的人誰啊,挺帥的,你朋友?”
楊翰生會說:“我老公!”
炫耀了一路,指的是旗袍,兩人終于走進一家闊氣的大店。
老闆本地人,蓄着大胡子,帶着兩位客人樓上樓下的逛兩圈。
這家店主營鳥魚蟲,行業裡最高端的品種,随便挑中一隻活物價格都不低。
容湛選了一隻擁有高貴血統的紫藍金剛鹦鹉,體型比其他鹦鹉大一圈,全身羽毛泛着光澤,毛色絢麗,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老朋友了,”老闆瞥向還在臭美的楊翰生,對榮湛說出價格,“三萬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