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夢橋也是業餘水平，但瘾頭很大，聞言頓時高興地把棋子撿進草編棋罐裡，沖路天磊擺擺手：“你倆在旁邊聊會天，餓了就自己叫東西吃。我先跟小栗手談一局。”

路天磊跟他關系挺好，當即不客氣地哼笑一聲：“還手談呢，就你那小學生水平，别一會再被小叢打哭了。”

康夢橋懶得理他，跟栗叢猜先分過黑白，兩個人你一子我一子地下了起來，“啪嗒啪嗒”的敲擊聲密集響起。

栗叢沒說謊，他确實學過圍棋，但那也是小學三年級之前的事了，現在雖然勉強還可以回憶起基本規則，但落子依然生疏得很，下到中途恨不能直接跟康夢橋建議改玩五子棋算了。

兩個臭棋簍子相對坐着，好似不用思考般飛快地十幾分鐘下完一局，不出所料，是栗叢輸了。

康夢橋樂得眉開眼笑，還想再來，路天磊熟知他的秉性，害怕這一趟白來，連忙攔道：“先談正事。”

“也行。”赢了棋，康夢橋很好說話，“老路跟你打過招呼了吧，小栗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能滿足的我一定盡量滿足。”

栗叢點了點頭，從放在一旁的包裡拿出筆記本電腦，找到中午臨時趕出來的策劃，由于時間不足，看着略顯簡陋。

“我目前暫定的推廣計劃有兩種，康哥你看一下更傾向于哪個。”

“一個是我以客人的身份到小螢窗用餐，然後對店内環境、服務态度和主打菜色各方面進行一個綜合測評；另一個則是以我複刻一道貴店的特色菜為主要拍攝内容，做一個植入式的推薦。”

“無論最終采用哪種合作方式，我都希望能夠在小螢窗進行為期三天的實地考察，隻要您同意這一點，報價上我可以做出讓步。”

康夢橋仔細打量着面前神情認真的年輕男生，過了許久才不無感慨地贊了一句：“看來老路誇你那些話确實是沒含水分，他昨天給我發信息說的那都是什麼，弄得我還以為你是個剛出學校的愣頭青，想着這次合作十有八九是要黃了……”

察覺到路天磊不善的視線，他立刻和氣地笑了笑，指了下電腦屏幕：“我選第二個吧，感覺觀衆對這種推廣的接受度應該會更高。實地考察沒問題，你直接住在店裡都可以，不過菜譜要我來定，這一點小栗你能接受吧？”

栗叢松了口氣，想到銀行卡上即将增長的數字，強忍着心中雀躍，眼神仍止不住地發亮：“我沒問題的。”

康夢橋在給價上并不小氣，最終談攏的價格甚至比栗叢的預期還要高出兩成。

兩個人進一步商定好合作的細節後，康夢橋一轉頭才發現不遠處的路天磊和秦瑤兩口子面前支着張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裡翻出來的塑料折疊桌，上面擺滿了各種點心小菜，最中央還架着個冒熱氣的小銅鍋。

火鍋的香味飄蕩在整間臨水小院裡。

“你可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康夢橋歎了口氣，走過去端起調好的麻醬碟子嘗了片燙好的牛肉，嘴裡鮮甜微燙的滋味令他滿足地眯起眼睛，惬意道，“這種天氣吃火鍋才叫享受。小栗也餓了吧，先過來墊兩口，晚上我再讓他們給你做幾道拿手菜。”

栗叢中午吃的鳗魚飯還沒完全消化，并不太餓，但還是坐下陪他們喝了碗湯，吃了幾塊做工精緻的小點心。

其中有道一口酥做得特别好，餡料裡合了豬油，卻一點都不膩，反而有種特殊的香氣。

路天磊和康夢橋都是健談的性格，這頓不中不洋的下午茶吃得格外熱鬧，栗叢在一邊聽着，突然感覺到衛衣口袋裡的手機接連震動了好幾下。

他拿出來一看，發現是時京發來的消息。

一看時間，才下午四點不到。

[JING_：你的貓窩到了]

[JING_：[圖片]]

這麼快……栗叢一驚，趕緊打開淘寶看了一眼，發現這店家簡直就是神速，他昨天剛下的單，今天東西就已經送上門了，連忙打字：“不好意思，鲸神，是不是吵醒你了？”

他消息還沒來得及發出去，那頭突然蹦出了一條語音。

栗叢把手機放到耳邊點開。

時京的聲音透過聽筒，顯得沒那麼冷漠，大約是因為剛睡醒，帶着幾分沙啞的慵懶。

“太小了，再買個大點的。”

什麼太小了？貓窩嗎？但他是按照棉花糖的尺寸買的啊，還特地買了大碼……栗叢揉了揉發麻的耳朵，發現兩個人的聊天框裡又刷新出了一個小視頻，他随手點開，頓時：“……”

洋房客廳的沙發旁邊，擺放着一隻淺藍色還帶着蝴蝶結裝飾的半包圍貓窩，一隻毛發蓬松的藍眼睛山貓布偶貓懶洋洋地側躺着。

沒過幾秒鐘，一條成年大德牧忽然走到鏡頭裡，先是好奇地聞了兩下，然後縮着四條長腿，後掘屁股，強行将半隻狗塞進了貓窩裡頭。

棉花糖被吓了一跳，如同液體般從縫隙中擠出來，好奇地歪着頭打量被卡在裡面動彈不得的紅A幾秒，跟着一躍跳到貓窩頂上，甩了下尾巴，悠閑地擺出了農民揣的姿勢。

鏡頭抖了一下，時京帶着笑意的聲音傳出：“蠢狗。”

畫面結束。

栗叢捏着黑屏的手機，笑得直抖，忍不住點開視頻又看了一遍，然後打開淘寶，在他經常購買寵物用品的店裡挑選了一款大型犬适用的冬季狗窩加到購物車裡。

[栗子樹下貓和我：鍊接]

[栗子樹下貓和我：綠色小恐龍這個款式可以嗎？]

[JING_：嗯。]

見他同意，栗叢火速付完款，嘴裡叼着喝湯用的瓷勺，啪啪打字。

[栗子樹下貓和我：鲸神，我今天出來談合作，是一家飯點，點心很好吃，要不要給你帶一點回來？]

聊天界面頂端很快出現了“對方正在說話”的提示。

時京質感冷淡的聲音像一場帶着寒意的風，吹散了少許因為吃火鍋産生的悶熱：“什麼合作？靠不靠譜？路天磊給你拉的皮條？”

敏銳捕捉到“路天磊”三個字的秦瑤立刻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