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風眠從醫院出來,路過玻璃櫥窗時餘光一瞥,看到了她如今的樣子。
還是自己原來的臉。
她心情恢複了平靜,方才對賀蘭毓說的基本都是事實。
唯有雙方簽結婚協議的動機不同,她要在對方發現是自己脅迫之前,盡快走完離婚流程。
賀蘭毓還沒和白月光重逢,現在跟她撇清關系還來得及。
她要從兩人之間的修羅場逃離,去過屬于自己的生活。
時風眠看過自己的财産,隻要不作死,足夠她這輩子當條鹹魚躺平了。
她沒什麼大志向,上輩子天天996加班熬壞了身體,現在換了個身份,沒有原主的野心,而是決定及時行樂。
時風眠悄悄讓助理拟了一份離婚協議,但是心裡還拿不準拿到台面的時間。
如今賀蘭毓的事故新聞亂飛,顯然不是好時機,至少要等大衆的熱度降下去再說。
翌日,醫院外。
賀蘭毓的氣色比昨日好,她換了件白色的針織裙,顯得優雅知性。
一輛邁巴赫在她面前停下。
車窗緩緩降下,時風眠摘下墨鏡,紅唇輕揚。
對方神情掠過詫異,似乎沒想到她會親自來。
賀蘭毓默默坐上副座。
“今天有空,順路就過來看看你。”時風眠率先打開話題,說道。
對方眸光流轉,看了她一眼,“那件事多謝你幫我。”
時風眠立即明白,指的是車禍後續的處理,她輕笑了一下,說:“沒什麼,除了我也沒有别人做。”
“醫生說你要靜養一段時間,至于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經跟負責人談妥了。”
因為這次意外事故,賀蘭毓此前接下的活動和演出,全都突然中止,按合同來說她還要付出高額的違約金。
時風眠在A市人脈頗廣,辦成這件事倒也不難。
這份周到細緻,令賀蘭毓心生疑惑。
“你為我做那麼多,我要付出什麼?”她半阖眼眸,長睫濃密,語氣狀似不經意地說。
時風眠沒有立即回答。
婚姻協議上,隻有關于财産的細緻劃分,婚後的獲益全歸時風眠所有,相應的賀蘭毓能得到最好的資源。
看上去對賀蘭毓很不利,但是有一條規定,若是對方自願贈予則屬于她。
時風眠出手大方,每逢節日、紀念日都會送禮物,加上每個月打錢,賀蘭毓其實不會吃虧。
“我說過,隻要你當我的愛人,生活同居,應付外人……此外我們有各自的愛好,互不幹涉。”
賀蘭毓目光淡淡,将信将疑。
時風眠正了正臉色,嚴肅地說:
“你不要小看這些事情,這關乎了一個家族的臉面。”
“嗯。”
時風眠說起自己不願商業聯姻,受到家族束縛,加上跟賀蘭毓一拍即合,就雙方自願簽下了婚姻協議。
從前,賀蘭毓聽過類似的豪門秘辛,繼承人鬥争殘酷,而時風眠想要謀一條與衆不同的道路。
時風眠說得情真意切,讓人忍不住去相信。
她一邊說一邊用餘光瞄向旁邊,不知賀蘭毓如何想,後面沒有再發出疑問。
于是,時風眠專心開車了。
路途枯燥,她随手播放了一首音樂,輕緩的前奏過後,是演唱者清澈凜冽的聲線,輕靈中帶着一絲震撼人心的神性。
兩人不約而同感到驚訝。
因為,這是賀蘭毓的歌,還是多年前鮮為人知的一首。
即便是她的粉絲,也有不少人沒聽說過。
而時風眠随手打開就是她的歌,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點說不出的意味。
“相比大衆喜歡的類型,我一直更喜歡這首。”時風眠反應極快,語氣充滿了欣賞和回憶。
當然了,這份回憶裡沒有賀蘭毓。
聞言,賀蘭毓神情也有幾分觸動,這首歌在她心底地位特殊,是年少時青澀懵懂的記憶碎片。
時風眠喜歡它,說明真的了解自己。
“抱歉,我懷疑過你。”
時風眠愣了一下,笑說:“沒事,我會等你想起來的……”
她作出感傷的樣子,想去切另一首。
然而,打開歌單後,發現最近播放全都是賀蘭毓。
她又默默放下手指,幹脆關掉了音樂。
二人再沒有說話,窗外吹進一縷輕風,浮動賀蘭毓鬓邊發絲,她轉過頭的時候,不經意往旁邊看去。
發現座位的縫隙間,塞了其他東西。
像是幾本私人寫真集,半邊封面上字迹清隽的簽名。
盡管隻有局部,她還是認出自己的字迹。
賀蘭毓鳳眸微斂,心底突地跳了下。
這是……
還不等她去細看,車就停下了。
時風眠轉過頭看她,“怎麼了?”她的眼睛清亮,仿佛盛着碎金似的。
“沒事。”賀蘭毓跟她下車。
眼前是一棟複式的别墅,環境清幽,院子裡有幾個傭人,正在侍弄花草。
她們共同生活五年的地方,多少都留下過痕迹,時風眠帶着賀蘭毓到二樓的房間。
整體簡約幹淨,透着股性冷淡的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