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兩人生活繼續過。
電擊器和下毒的事情,看上去是一筆勾銷,賀蘭毓對她沒有表現出怨恨。
有時候,還能開無傷大雅的玩笑。
每當沒有客人到訪,賀蘭毓就自己在房間寫歌,這天時風眠偶然經過,就聽到了悠揚動聽的琴音。
賀蘭毓坐在鋼琴前彈奏,十指輕盈,仿佛就是為音樂而生。
她重溫過去的曲目,很快就能熟練于心。
時風眠駐足片刻,傾聽樂聲中飽含的情感。
聽到最後,她甚至會想,憑借賀蘭毓的天賦,即使不靠别人,也将擁有屬于自己的榮光。
曲聲戛然而止,賀蘭毓倏地發現她。
時風眠沒有“偷聽”的覺悟,神情不變,輕笑:
“這裡……也許可以稍微降一個調。”
“……”
賀蘭毓微微凝眸,看了她半晌:
“為什麼?”
時風眠毫不懷疑,要是換一個人這麼說,對方一定會将她轟出去。
賀蘭毓給她面子,其中并未上心。
她半點沒覺得尴尬,十分自然從容地走到對方身後,不知道的人也會被這氣場唬住。
時風眠掃了一眼曲譜,粲然一笑:
“維也納森林的故事,我喜歡裡面的尾聲部分,序奏時的“齊特爾琴”動人的旋律将重新出現。”
聞言,賀蘭毓神情疑惑。
不是因為她的莫名自信,而是這番言論跟目前演奏的音樂毫不相關。
賀蘭毓正打算發問,卻對上她彎彎的眼睛。
“你是在戲弄我?”賀蘭毓聲音微冷。
時風眠故意這麼說,就是為了看她不得其解的樣子,這句話其實毫無意義。
“沒有,别誤會。”時風眠趕緊攤了攤手,“我隻是聽了音樂有感而發,你不喜歡……就當我沒說過。”
實際上,她說的那句話,隻有賀蘭毓能聽懂。
這是将來賀蘭毓複出,創作出的第一首新曲,借此再次在熒幕前爆火。
但是作曲的過程艱辛痛苦,甚至患得嚴重心理疾病,時風眠隻是稍微“提示”一下,這樣賀蘭毓會少走許多彎路。
當然了,賀蘭毓性情孤傲,不屑于門外漢的評頭論足。
她也做好被無視的準備。
時風眠從賀蘭毓身前經過,起步時,外套的一邊輕揚起,不經意掠過對方肩膀。
山茶花香的風拂過面頰,帶起一縷長長的發絲。
風止,香氣未散。
周遭冷清安靜,賀蘭毓獨自坐着,腦海裡卻仍浮現那雙含笑的桃花眼。
當手指再次放在鋼琴上,她不由自主地彈奏了起來。
不知不覺,就随着思緒偏了主題。
門外的走廊,時風眠走了,但是故意放慢腳步。
沒走多遠,就聽到天籁般的琴音響起。
她降調了。
……
傍晚,時風眠還沒有回來。
賀蘭毓從琴房出來,狀似不經心問管家,後者兩眼發光,顯得格外親切熱情。
“我哪裡知道小姐的行程,至于晚飯回不回來,不如你自己問一問。”
這是管家第一次見賀蘭毓關心小姐,自然樂意給小姐制造機會。
頂着這樣的目光,賀蘭毓也有點難以适應。
“我知道了。”她神情有些不自然,敷衍地點了點頭。
她覺得最近的自己,總是作出奇怪的行為。
這不是個好兆頭。
賀蘭毓坐在窗前,沉思良久。
外面樹影林立,茂密的綠蔭遮天蔽日,一陣夜風襲來,她感受到些許冷意。
她忽然想起第一天,坐車來到時家,有某個重要的東西被忽略了。
趁着管家去張羅晚飯,賀蘭毓起身下樓,前往車庫。
她記得今天早上,時風眠開走了另一輛車,而那輛邁巴赫應該還在裡面。
昏暗的環境下,賀蘭毓依循記憶,不一會兒,就找到了那輛車。
她俯身到車座旁邊,摸到了那本頗有分量的冊子。
四下無人,靜悄悄的。
賀蘭毓看了看,似乎封面浸過水,人臉的位置模糊不清,但是邊角的地方确實是她的簽名。
她毫不猶豫打開它,但是一時沒控制好力道,裡面的東西嘩啦掉了一地。
“……”
賀蘭毓不禁怔住。
借着朦胧清幽的月光,看清裡面有幾張褶皺的借條,還有幾張破舊的照片,這上面竟然是時風眠。
照片上還有不規則的孔洞,像是利器紮出來的。
突然,一個念頭自心間湧現:
這東西是自己藏起來的。
此時前方的槐樹下,多了道纖瘦細長的身影,如被斑駁林蔭滋養而活的陰魂。
“誰在裡面?”一道熟悉的聲音幽幽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