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陡然渾身一震。
仿佛所有僞裝都變得無所遁形。
管家反應過來失态,梗着脖子回答:“兩位小姐的事情,我不敢妄加評論,但是……我覺着,賀蘭小姐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什麼意思?”
管家:“比如,前兩年的紀念日,你曾經邀請過小姐,一起到W國的海島度假。”
回來後,時風眠摔折了左腿,在家卧床大半個月。
“前年,你專門為小姐學廚藝,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賀蘭毓差點炸了廚房,燒了時家,強調“一”桌是因為隻做了那麼一桌。
“一個月前為了給小姐慶生,你特地寫了首歌送給她……可惜還沒有寫完,就發生了意外。”
管家說着說着,還煞有介事地抹了抹眼角。
半天,也沒有流淌一滴淚。
管家說這些事情,卻沒有交代結果,所以乍一聽還真挺像是回事。
賀蘭毓神情若有所思。
這個答案,跟自己預料的大相徑庭。
假如她願意跟某人去度假,為她洗手作羹湯,甚至親手将她寫進自己的歌……
賀蘭毓記憶裡感情淡薄,從未和誰做過這樣的事。
但是,這些都契合她對理想伴侶的想象。
她握着瓷碗的手,突然覺得發燙。
賀蘭毓指尖蜷縮了一下,想甩掉燙手山芋似的,轉眼将它還給了面前的管家。
“诶?”管家看着她離去,滿頭霧水。
可是低頭一看,碗内見底了。
管家便十分滿意,回頭去交差了。
這幾天,家裡的氛圍有點異樣。
隻要跟賀蘭毓獨處,時風眠都發現有強烈的被注視感,那是一種非客觀,心理上的直覺,令她覺得百思不得其解。
她低頭看着雜志,轉身喝咖啡的時候,偶然擡眸向前方掃了一眼。
先是看到窗戶邊的雪團子。
她眼底浮現懷疑,緊盯着它。
雪團子昂首挺胸,身子敦實,肉眼可見又胖了一圈。黑豆的眼睛環顧四周,對她的審視目光表露不屑。
“啾!啾啾啾!”
時風眠:“……”
聽不懂,但是覺得有被羞辱到。
隻要時風眠不看它,雪團子就變得安靜乖巧,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時風眠托着下巴,慢悠悠說:“為什麼這鳥隻兇我?”
她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假意如此。
在賀蘭毓聽來,語氣裡卻透着一絲傷心,令人心生不忍。
她正在做旁邊花藝,從一片爛漫的花枝裡,挑出幾朵插進花瓶裡。
不過,她的心神一半在時風眠身上。
短暫的沉默。
賀蘭毓拿着一枝月季花,用剪刀稍作裁剪,說:“人都有脾氣差的,更何況是小動物,它不是隻針對你。”
時風眠咂摸出味道,後半句似乎是在安慰她。
她眼眸亮了亮,聽得心裡舒坦,然後順杆子往上爬,說:
“是啊,如果我是它,就會對漂亮有愛心的女孩子特别好,忠貞不二。其他人在我眼裡,都是過客。”
時風眠用半開玩笑的口吻,對一隻小鳥進行了虛空嘲諷攻擊。
然而,說着無心聽者有意。
賀蘭毓心髒劇烈跳了一下,手裡的剪刀失了準頭。
“咔嚓”,一朵嬌嫩的花骨朵落地。
賀蘭毓手握着光秃秃的枝條,神情怔忪,這是花枝裡面最漂亮的一朵,卻被她不小心剪壞了。
她眼底閃過懊惱之色,晦澀不明。
最後,她沉默地将它扔進垃圾桶。
賀蘭毓重新挑了枝雛菊,放進了花瓶裡,增添了一分清新靈動的韻調。
她仿佛不在意般,沒有作出回應。
話題冷下來,兩人各做各的。
片刻後,時風眠合上雜志,忽然起身朝她走過來。
賀蘭毓緩緩垂下了手,先一步看向了她。
不過,時風眠注意的是花瓶,垂眸去撥弄花瓣。
簡單的花枝,剪裁得賞心悅目。
“我讓管家再送來一些。”她露出喜愛的樣子,輕笑道。
賀蘭毓盯着近在咫尺的眉眼,許久沒有挪開。
她不禁莞爾,心情似乎也跟着愉快。
“好。”
接着,時風眠忽然想起某事,轉身的動作頓住,說:
“對了,譚青前幾天說有事想見你。這不是合約的硬性要求,可以暫且擱置。”
譚青作為公司經紀人,管的都是工作事務,因為她表現得太過着急,所以時風眠三番兩次都沒有搭理。
隻是,既然來找過她,自己就得告訴賀蘭毓。
賀蘭毓斂下眼眸,略作思索,回道:
“我沒問題。”
時風眠欲言又止,想勸說兩句,但是又覺得自己多管閑事。
這是賀蘭毓做出的決定。
而且,對方近日思緒不甯,也許有其他事情能夠轉移注意力。
時風眠随後就讓秘書去安排,沒多久對方就回了消息。
譚青表示明天就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