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風眠視線錯開,後知後覺地收回了手臂。
想了想,識趣地往旁邊挪開了點。
她覺得對方态度有點冷,不禁心中思索,自己什麼時候惹她生氣了?
“譚青說的事,你心裡怎麼想?”她随口找了個話題,說。
賀蘭毓略作停頓,“可以去。”
說完,她反而定定地看着她。
時風眠清咳了一聲,小聲地說:“我看上去,像是會不同意的嗎?”
“不過,這件事不易操之過急,還要往後稍稍,至少是身體健康完全沒有問題的情況下。”
賀蘭毓唇角微翹,“嗯,我會努力。”
時風眠餘光頓了頓,發現對方坐姿稍微朝外,從這個視角看到毛茸茸的頭頂,以及小半截皙白的脖頸。
有種意料之外的可愛。
因為對方的态度,她沒有看太久,就輕飄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當賀蘭毓看過來時,她已經起身,“我去喂鳥了。”
時風眠發現一個奇特現象,她跟賀蘭毓獨處次數多了,小鳥對自己的敵意也随之減弱。
開始的時候,小鳥會像上次那樣,假裝被電擊搗亂,但是發現沒有造成大混亂,二人不約而同地安靜。
當場一蹶不振,仿佛受到巨大的鳥生挫敗。
接着連續幾天,它都沒有搭理時風眠,等她工作閑暇之餘來看,小鳥就恢複了活力。
隻是,它不再輕易攻擊人了。
時風眠心裡癢癢的,來到鳥籠前面,盯上了它一身的雪白毛絨。
她借着喂食名頭,強行rua了一把,可憐的小鳥在她掌心被“玩弄”得暈頭轉向。
賀蘭毓時不時看過來,目光卻是落在她身上。
她沒有表現異議,時風眠就更開心了。
最後,隻有小鳥心碎的世界達成。
時風眠正在撸毛絨絨,沒注意身後的視線,逐漸從頭到腳将她打量了一遍。
賀蘭毓眼眸漆黑,靜谧深邃。
她最近在悄然觀察時風眠,當心境改變後,會發現從前未曾覺察的細枝末節。
首先是耳飾、項鍊的喜好,多是繁複華麗的款式,它們點綴在時風眠身上,絲毫不顯得俗氣,反而能襯托出自身的高貴耀眼氣場。
視線下移,落在花瓣似的紅唇,仿佛熟透的果實散發誘人芬芳。
雖然時風眠喜歡笑,但是每種弧度的差異,蘊含了各種情緒的不同,比如現在唇角勾起的弧度,就是帶着幾分狡黠的愉悅笑容。
因此,賀蘭毓又意識到,正是因為自己,此前對方才會格外縱容寵物。
思及此,她不禁微微愣住。
這隻雪團子是她送給時風眠,也許有着其他的意義。
賀蘭毓心髒怦怦跳,那個荒誕的想法再次冒頭。
二者之間的存在的關聯,被她有意無意忽略,此刻卻能夠彼此印證。
猝不及防,她的目光跟時風眠對上了。
“……”
時風眠心滿意足,将毛發淩亂的小鳥放回去。
她嘗試将手指放過去,小鳥也不再啄,而是忙不疊撲棱翅膀飛遠了。
因為察覺身後灼熱的視線,她忍不住轉過身,發現賀蘭毓居然還沒有走。
瞬間,四目相對。
她略微驚訝,随即粲然笑道:
“有你在我身邊,它現在變乖了。”
時風眠将雪團子的順從,歸為賀蘭毓的功勞,語氣裡流露出更多的希冀。
她有意打破之前的微妙氣氛,态度積極。
然而,這次賀蘭毓對此不受用。
她收斂了視線,濃密睫羽掩去情緒,輕輕搖頭道:“這和我無關。”
賀蘭毓毫不客氣地拆台,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
見狀,時風眠不禁皺起眉,脫口而出:
“如果你遇到任何問題,可以告訴我麼?”
“我隻是覺得……”對方的身影頓了頓,聲線有些緊繃道:
“有必要将協議和生活分開。”
話音落,她的身影在視野裡消失。
時風眠不禁啞然,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反駁不了。
賀蘭毓将關系擺在明面上,強調兩人之間的界限清晰,即便是共同遵守協議,也要有各自的隐私空間。
她不禁暗中歎了口氣,似乎是自己冒犯了對方。
隻是,這些時日下來,賀蘭毓對她半點好感都沒有?也許還算不上朋友。
時風眠心裡有一點失落。
但是很快,她就自己走了出來。
因為她想到最終目的,隻是為了讓對方簽下離婚協議,自己再移居國外,兩人恐怕後半生都不會再見。
她沒有任何後悔,自認為盡力對賀蘭毓好。
現在,保持距離也是一件好事。
時風眠這麼想着,又看了兩遍協議,内心愈發的堅定了。
算算日子,其實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