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些人都醉醺醺的,沒去注意她。
時風眠低頭看手機,再擡頭就發現小女孩出現在車窗外,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這位姐姐,買一束花送給伴侶吧?”
賀蘭毓轉頭看過來。
時風眠輕輕一笑,說道:
“我們不是情侶。”
小女孩愣了愣,正想要離開,手裡的花被拿走了。
她很快反應過來,“謝謝姐姐!”
時風眠買了花之後,想了想,就暫時放一邊了。
賀蘭毓墨鏡下的視線掠過,然後不動聲色地收回,心裡卻浮現些許不滿。
不是情侶……
時風眠渾然未覺,她重新發動汽車,行駛出這片嘈雜的街道。
忽然,她聽到賀蘭毓開口:
“我想去那裡。”
她眸光微亮,沒有多問,随即轉向另一條道路。
大約半小時後。
車輛遠離了人群,一路駛向北邊的山,沿着山道行駛,最後時風眠找了個合适的位置停下。
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地上的樹影斑駁搖晃。
周遭環境僻靜,路上也未見其他人。
這時,賀蘭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她不緊不慢地向前走,絲毫沒有回頭,身影逐漸被投下的樹影吞沒,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刺耳。
“阿毓——”
時風眠從後面握住她的手腕,月光下白得晃眼,然後就對上了賀蘭毓詢問的目光。
她頓了頓,緩緩松開手,說:“等等我。”
“嗯。”
賀蘭毓略微詫異,深深看了她一眼。
不多時,她們的視野逐漸開闊,能看到山腳的熱鬧人群,隔着一條江河,眺望大部分的城市夜景。
賀蘭毓停下腳步,默然不語。
時風眠看着她的側臉,心裡有種莫名的感覺,擔憂地問道:
“你今晚怎麼了?”
“我沒事。”
過了一會兒,時風眠發現她心情确實不錯。
于是心裡稍安,就安靜地陪着對方。
不過,她發現賀蘭毓持續看一個方向,從這個角度看去,結合實際,時風眠第一個想到賀蘭毓養父母的家。
然而賀蘭家在兩年前就遷走了,如今物是人非。
“這些年,我曾經回去看過。”賀蘭毓低聲說。
賀蘭毓在樂壇一舉成名,今非昔比,賀蘭家對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轉彎,巴不得她天天回家。
可惜,早年的隔閡無法消除,賀蘭毓跟他們漸行漸遠。
“我想過是什麼原因,但是最後發現,他們在記憶留下的痕迹無足輕重。”
在她嫁進時家不久後,賀蘭家就得到了一筆錢,後來,她能夠感受到的牽絆也更淡了。
時風眠聽得心裡不舒服,“那些人不值得你分心,忘記說明已經放下了。”
“有些事情我不會忘,至少我會想起跟你的故事。”
“……”
時風眠喉嚨一哽,頓時沒有接過話題。
不過,夜色朦胧,沒有暴露她瞬間異常的表情,賀蘭毓視線輕飄飄地掠過,再看向别處。
當她不在注意的時候,才發現賀蘭家的位置其實一片漆黑。
“今晚我們不談這些。”她說。
清爽的晚風拂過,發絲微亂。
賀蘭毓眺望着遠處燈火輝映,輕輕牽起一個笑容:
“因為,我現在有自己的‘家’。”
時風眠微微怔愣,看着她許久沒有回應。
随即,似乎聽到對方弦外之音。
這個家裡面有她。
緊接着心底冒起一道寒意,她暗暗倒吸了一口氣。
可能是一瞬錯覺,對方說這句話時蘊藏感情,還有一絲難以覺察的溫柔。
仿佛那是真正的避風港,自身歸宿。
思緒片刻後恢複平靜,時風眠沒有打破當下氣氛,過了一會兒,自己也想明白了。
不管怎麼樣,現在她們是“合法”妻妻。
……
“你看。”時風眠說。
賀蘭毓聞聲轉過臉,便望進一雙潋滟的桃花眸。
天邊的夜色驟然出現亮光,耳畔傳來陣陣炸響,一簇簇煙花齊聲綻放,迸發絢麗爛漫的顔色。
這一刹那的光景,又在她眼裡忽明忽滅。
賀蘭毓指尖微微蜷曲,不由得想起今天發生的事,她凝望着時風眠,微不可聞地說道:
“你可以再抱我嗎?”
因為身邊聲音嘈雜,時風眠湊近到對方唇邊才聽清,于是便放下手臂輕笑道:
“當然了。”
随即,她順着前傾的姿勢,在漫天的煙花綻放中,一如白天那樣毫不猶豫地擁抱了賀蘭毓。
直到周遭的雜音消失,她眼眸裡的焰火漸漸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