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霁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妖族的修為,大半由血脈決定。
比人族的靈根品級更為重要。
如今并沒有哪種天賦極高的狗妖。
血脈不是能一朝一夕發展,憑空出現的東西,需得長久沉澱。
想來那“狗東西”三個字,純粹是花枝上對紫殿的侮辱罷了。
雖然她現在已經将柳枕綿的情絲抽出,但此時花枝上正忙着騙取仙器府的鎮府之寶,一時還不會察覺。
而且這天雷來得突然,多少讓解雨霁有些措手不及。
也并沒有将其中内容領略完全。
如今既然一時半刻找不到紫殿妖帝,她不如歸隐山林,先将天雷在她識海種下的天書仔細研讀,再精進修為。
她自化形之後,便從來沒有鑽研過修煉一事。若她真的能修煉成一字妖,又能憑借天書預知,到時自然有與花枝上周旋的能力。
“既然如此。”解雨霁與柳枕綿對視,“你我二人就此别過吧。”
解雨霁的态度轉變得實在太快,柳枕綿一時有些發懵。
不過她的行動非常迅速,眨眼間便收拾好了一切,背起行囊便要遠航。
柳枕綿:“紅、紅傘殿下,您這是要走了?”
解雨霁順勢拉過她的手,将一枚玉蟬放入,道:“這玉蟬由我注入了法力,你送給危無芳吧。”
柳枕綿一驚,“危無芳?仙器府的千金?”
解雨霁搖了搖頭,輕歎道:“也是一個可憐人……你日後會有機會遇到她的,這玉蟬也許能在緊要關頭幫她與你一次。”
“我臨走之前,有一事囑咐。你失去情絲這事,不要輕易讓别人知曉。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盡力隐瞞。”
柳枕綿雖然不懂其中緣由,但受了解雨霁這些恩惠,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
解雨霁的行動力一向很強。
這些年來她忙着賺玩樂錢,确實疏忽了修為的精進,以至于成了妖界著名的纨绔……雖然不思進取似乎一直是精紅族的傳統。
總之,趁這時候閉關修煉也并非是壞事。
她決定先回到自己當初誕生的地方。
精紅都與金鱗都的交界。
這樣,就算出了什麼意外,當初孕育出她的靈土也可以助她原地休養療傷。
做好決定之後,解雨霁便側坐上“紅蓋”的絲柄,全速前進,化作一縷紅煙,不日便到達了目的地。
仔細算來,她如今也将近五百歲了。
但她仍清楚地記得自己當年誕生之地的路線與風景。
那是一個靈氣充裕、山景水秀的地方。
由于溫度極高,幾處泉眼都沸騰着冒泡,又荒無人煙,是以十分清淨。
想到此處,解雨霁的嘴角不禁上揚些許。
那裡僻靜、秀麗,回到那裡,就仿佛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轟-隆---”
“轟隆隆!!!”
解雨霁嘴角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消散,便聽得耳邊炸起數聲巨雷。
不遠處的天空都被這雷劈亮,猙獰的電光将四周的雲染上色彩,遙遙望去,那雲霧仿佛勾勒出一座隐隐透着紫光的恢宏宮殿。
那雲霧中的光影映入解雨霁眼中,她竟是又一恍惚。
天書中的場景似乎在不受控地強行湧入腦海。
“紅蓋”嘭地一下撐開,解雨霁這才回神,然而她方才愣神時竟然下意識停了運輸靈氣,這名為“紅蓋”的傘狀法器已經是搖搖欲墜。
下一秒,紅蓋直接栽倒了下去。
好在解雨霁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傘柄,紅蓋化為原形——晶瑩透紅的巨大菌蓋撐在解雨霁頭頂,跟着她一起左右搖擺着向下墜去。
随着落地,“duang”的一聲,看起來便手感很好的菌蓋微微彈了彈,最後一整個蓋在解雨霁身上。
視線完全被擋住,她趴在地上,隻有裙擺還露在外面。
……總之是個不甚體面的姿勢。
“又一個被雷劈下來的。”
“哎呀!怎麼不看告示呢!小狗溫泉領空不允許違規飛行!”
“司機一滴酒,親人兩行淚啊……”
“……”
“…………”
“等了這麼久,她怎麼還不爬起來呢?”
“不會是劈出妖命了吧!這可不是小事!快、快把老闆叫過來!”
……
以解雨霁的修為,當然不至于這一下便不省人事。
是方才的雷有些邪門。
她隻是看了一眼雲霧中隐隐成形的紫色宮殿,由天雷化成的天書便被引得陷入了混亂。
靈力扭曲,其中蘊含的文字與畫面因失去順序,而變得尤為光怪陸離。
這些無法辨認的信息沖擊着解雨霁的意識,叫她一時無暇分辨外界的聲音。
等她堪堪回過神來,是有光亮透來。
有人掀開了她的法器,紅蓋……的菌蓋。
解雨霁微微歎氣,一邊用憐憫的眼神看了那人一眼,一邊站起身來。
“我早就知道了。”那人樣式奇異的眼珠轉了轉,“今天這裡是不會出妖命的。”
作為血脈更高的妖,解雨霁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原型。
這是隻烏龜精。
“這位朋友。”烏龜精又轉了轉眼珠,“小狗溫泉周圍經常打雷,所以不允許乘法器飛行,這事我們早就知道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烏龜精是隻小妖,尚沒有練成靈體,就算是妖名冊上最末的“五字妖”,他也難以望其項背,自然看不出解雨霁的真身。
他稱呼解雨霁為“這位朋友”,實在是差了太多輩分。
不過輩分血脈之類,解雨霁倒也不太在乎。
她并未亮出“二字殿下”的身份,隻是蹙着眉環視了一周,發現這裡已經是滄海桑田。
不遠處便矗立着一個拱形門庭,上面雕着一坨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東倒西歪地寫着“泉溫狗小”四個字……當然也有可能是“小狗溫泉”。
周圍妖來妖往,很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