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要。”面對太宰治“要聽聽炸彈犯氣急敗壞的呼聲嗎”的邀請,松田陣平斬釘截鐵地答應了。
他與太宰分享同一段耳麥,一人戴一邊。
剛戴上就聽見“該死!”
松田陣平挑起眉頭,這聲“該死”代表不了什麼,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就是他,是炸彈犯!
他問:“有什麼可以驗證身份的?”
太宰治說:“很遺憾,并沒有。”
松田陣平不吃這套,靜靜凝視着太宰治,他不配合的坦蕩态度讓太宰治不大愉快,撇嘴說,“好吧,有一種方法,但也隻是薛定谔的确定罷了。”話音剛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剪斷倒數第二根線。
“哈!”遠處的中田讓治又發出興奮而喜悅的促音,就在剛剛,他從中小學生手中再度搶回了望遠鏡,與此同時,他的手機傳來提示,最後的倒計時開始了。
他的眼睛黏在鏡頭上,耳朵側耳聆聽,不放過太宰治的表情,也不漏掉他的任何一句話語。
恐懼吧!因等待死亡而瑟瑟發抖吧,臭小鬼!
事實又如何呢?他不僅沒有聽見如同一年前看見倒計時的小巡警一般驚慌失措的倒吸冷氣聲,甚至連太宰的臉色也沒有變得凝重。
他隻聽見了一聲輕笑,那聲音說:“還以為會看見什麼有意思的劇目呢,真是沒有新意啊。”
在進行慘無人道的嘲諷的同時,将他那張神秘莫測的笑臉正對玻璃,似在穿越幾公裡的距離同炸彈犯對視:“哎,原本以為會給我帶來些許的趣味,結果,就像他的暗号一樣淺顯易懂。”
“連做罪犯都是最不入流的一檔啊。”
“……”
不知不覺,青筋爬上中田讓治用力的手背,還有他的額角,他整張臉氣得面無全非,眼中寫滿了氣急敗壞。
他拿出控制炸彈的手機,幾次拿起,又幾次塞回兜裡,最後是深吸好幾口氣,才勉強克制住立刻炸死太宰治的沖動。
千言萬語化作——
可!惡!的!臭!小!鬼!
他有些阿Q的精神勝利法,中田讓治沒由來地堅信,自己一定會勝利,迎接太宰治的隻有肉/體消亡,或者徹底的社會性死亡!
他恨恨地想:我讓你再得意一會兒,我們走着瞧!
不知不覺間,完全忽視了松田陣平,仇恨值被太宰治拉得死死的。
*
“可惡的臭小鬼!”中田讓治的心聲吐露進松田陣平的耳朵,滋啦滋啦的電流聲也沒稀釋話語間的恨意。
真相大白了,即便結果不百分之一百正确,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這就是炸彈犯。
于是他以警察的正常思維推斷:“他在哪裡,太宰?我立即通知警視廳前往。”
提前抓住炸彈犯,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隻可惜,不按常理出牌的偵探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才不要呢。”
松田陣平:“……”
連他也感到頭疼了,警察與奇詭偵探的邏輯有不可調和的矛盾,警察以将犯人捉拿歸案、解決事件為主,而太宰是興趣導向的。
他不是會說教人的那種,甚至不算太會說話,讓兇巴巴語氣沖人的松田警官說服人實在太難了,一不小心就要脫口而出“别開玩笑了,你是将全東都人性命當作遊戲嗎”的訓斥之語。
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太宰治對正義的警官頗有好感,卡頓了一會兒後,他竟主動說,“我們還不确定第二個炸彈點藏在哪裡,如果他有同夥,不就要重演兩年前的悲劇了嗎?在這裡好好等着吧,松田警官,等待戲劇落幕。”
這一理由被接受了。
談話稍告一段落,晴空塔的地面層,爆/炸/物處理班集結完畢,聽說被留在半空中的是松田陣平後,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打心底深處浮現隐隐的憂慮。
萩原研二的死對處理班的同事是心中永遠的痛,松田陣平與他是發小更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松田隊長雖有精湛的技術與敏銳的洞察力,也有從不掩飾的暴烈性格。
複仇成功前,他的人生永遠被停留在兩年前的1月6日——不斷地搜集證據、調往搜查一課,一切都是為了給萩原研二報仇!
但……油門踩過頭,車輛往往會一頭撞上盤山公路拐角的護欄,等待他的真是個好結局嗎?
隐隐的不安萦繞在衆人的心頭,曾經松田陣平的下屬小山頭戴制式頭盔,高仰起頭,凝視一百五十米之上的廂式電梯,即便什麼都看不見,卻在心中描摹出松田陣平拆彈的剪影。
一定要順利啊……松田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