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籠子裡,還有個人,這人穿着一身紅衣,仔細看,有點像是嫁衣的樣式。
“這……”雲樂目光茫然,給世子送這個幹什麼。
玄影則目光淩厲,手放在劍上,随時準備出鞘,保護顧之淮。
鑰匙就挂在籠子上,顧之淮用鑰匙開了籠子的鎖,他跨步走了進去,雲樂讓他小心。
總不能是刺客吧?顧之淮不着調地想着,他和高位上的皇帝還沒到你死我活的時候吧,心裡卻沒放松警惕。
籠子裡的人就連他進去,也沒任何反應,烏發掩面,顧之淮伸手撥開他的頭發,這人臉色蒼白,雙眼緊閉,額頭上還在往外滲着冷汗。
這些都不是最最要緊的。
最要緊的是——
顧之淮的瞳孔瞪大,他不可置信,這人居然是慕與安。
那個在馬上曾經兩次打敗他的慕與安,何其風光,如今居然成了這副樣子,還被關在了籠子裡送給他。
血液湧動,顧之淮心髒狂跳,一時分不清到底是喜是怒。
顧之淮擡起了慕與安的下巴,先感受到的是一陣侵入肺腑的冷意,接着就是頹然的死氣。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點,此刻卻是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又松不開手,仿佛連他的手都一并凍住了。
“慕與安?”
慕與安皺着眉,還是昏睡着,隻是整張冰冷的臉,有意朝着熱源貼了貼。
顧之淮:“……”
慕與安醒過來要是知道貼了他,會一劍把他捅死吧。
但在他被捅死之前,他應該要更擔心另外一件事——
慕與安快要死了。
擔心這樣的慕與安直接死了,顧之淮将人抱了起來,他是從卧房裡直接出來的,身上也沒披個披風,慕與安不會被冷死吧?
顧之淮發愁的時候,有眼力的雲樂十分自覺地将自己的披風脫下來遞給了顧之淮。
顧之淮沒接,他道:“你去取。”
雲樂:“?”
顧之淮調整了一下慕與安的姿勢,讓慕與安整個人都窩在自己的懷裡,暫時利用自己充當熱源。
雲樂:“?”
世子看看這裡啊,披風!特别特别新特别特别暖和,還是他新做的呢!
好在廳堂轉過去的那間房裡就有一件披風,顧之淮将慕與安整個人都裹了進去,又讓玄影去将他房間裡的地龍燒上,爐子也添幾個。
等到顧之淮抱着跟個冰坨子沒什麼區别的慕與安進到他的卧房的時候,裡面溫暖的如同春天。
顧之淮将慕與安放到床上,轉身就要出去,雲樂問:“世子,您去哪兒?”
顧之淮冷着臉:“進宮。”
雲樂餘光瞥見顧之淮的動作,提醒道:“陛下不讓帶兵器入宮。”
“我是例外。”
雲樂愁眉苦臉:“您的例外被陛下取消了。”
這也是皇帝給他的懲罰,讓他不要仗着是王府的世子,他的侄子,就肆意妄為,忘了自己人臣的本分。
顧之淮冷了臉色,他拿着槍轉身,他是要慕與安沒錯,現在林國皇帝也因為他的一句玩笑話,真的把慕與安送來了。
但不是這樣。
他要的是活蹦亂跳的慕與安,不是這樣死氣沉沉的慕與安。
林國皇帝這是詐騙,他要去找他們算賬。
這樣的慕與安,就算是顧之淮能夠一雪前恥,那也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徑。
顧之淮越想越氣,現在就想抓着林國皇帝的領子吼,把那個在馬上的慕與安還給他。
“世子,人醒了。”顧之淮還沒走到門口,雲樂就喊住了他。
顧之淮将槍放下,三兩步走到床前,果然見床上的人睜開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蒙着一層迷惘與混沌,像是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林國和梁國的風俗天差地别,就連這屋子裡放的東西都不一樣。
慕與安當然認不出來這是哪裡,顧之淮死死箍住了慕與安的手腕。
慕與安的皮膚白,就這麼被顧之淮粗糙的手掌磨紅了一點。
他擰着眉,目光落到顧之淮的臉上,逐漸清明,他有些驚訝,出口的聲音沙啞:“顧之淮?”
“是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慕與安的眼神變了,他還是原來那副虛弱不堪的樣子,但清澈的眼眸裡,湧動着他們之前對陣時的狠厲與殺意。
如同一隻殺氣騰騰的鷹。
顧之淮突然就興奮了,他擡手捏住慕與安的下巴,“原來你還是那個慕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