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鬧鬼,雲樂一晚上沒睡好,他還夢見身側的玄影變成了水鬼,濕漉漉的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腿,一看就是要把他拖去當水鬼……
安慰玄影不是這種人,雲樂才從噩夢中醒了過來,他頂着眼下的烏青去找顧之淮,發現顧之淮跟他一樣,眼下的烏青比他還要嚴重。
雲樂疑惑地問:“世子,你不是說沒有鬼嗎?”
顧之淮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世上本沒有鬼。”
雲樂更疑惑了:“那……”
盯了慕與安一晚上的顧之淮:“世子妃怎麼能算鬼呢,世子妃是為了我來的!”
雲樂:?
世子在胡說八道什麼。
雲樂摸不着頭腦,玄影強硬地拉着雲樂到了昨夜發出聲響的那口井邊。
雲樂一臉驚恐,他小聲道:“我不當水鬼不當水鬼……”
玄影:“……”
玄影:“沒有水鬼,你自己看看。”
雲樂捂着眼睛不敢看,但他不看,玄影就不讓他走。
玄影冷聲道:“你不看,回去還是要做噩夢的。”
他可不想再被當成水鬼。
玄影鐵面無私,雲樂隻好戰戰兢兢地朝井中看了一眼,“咦。”
掉下去的木桶已經被玄影撈了起來,雲樂看見的是清澈的井水,仿佛散發着甘甜的氣息。
這确實隻是一口普通的井而已。
雲樂膽子大了,說話更是嚣張:“也沒那麼吓人嘛。”
玄影都不想聽!
顧之淮打量着井邊的兩個人,他問:“世子妃要不要也去看看?”
慕與安面無表情:“世子才應該過去看一看。”
“什麼?”
“世子被鬼迷了心竅,難道不應該去看看嗎?”
顧之淮心道,迷住他的鬼近在眼前,他又何必跑去看那口什麼都沒有的井。
慕與安一擡頭,就看見顧之淮笑嘻嘻地盯着自己,和他昨天晚上的眼神如出一轍。
慕與安扯着顧之淮的袖子,将顧之淮帶到了井邊,顧之淮探身出去,慕與安問:“看清楚了嗎?”
顧之淮點點頭,世子妃在井中的倒影,他看的一清二楚。
……
一行人離開的時候,靈空沒有出來相送,昨日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徒弟告訴顧之淮:“寺中來了貴客,師父抽不開身,便叫我過來了。”
靈空不為權勢所動搖,能被他看作貴客,而且必須要親自陪在身邊的……
恐怕隻有當朝的皇帝。
顧之淮眯了眯眼睛,他是帶慕與安來這裡祈福的,并不想看見皇帝。
顧之淮道:“有勞師父。”
說完,他就和慕與安一起下了台階,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世子。”
陳公公畢恭畢敬地攔住了顧之淮,顧之淮明知故問:“陳公公今日怎麼沒陪在皇叔身邊?”
陳公公道:“陛下如今就在寺内,他聽住持靈空禅師說,世子和世子妃也在這裡,特命奴才過來,請二位過去,老奴還以為世子已經離開了,幸好趕上了。”
陳公公說着,作勢在額頭上擦了擦汗。
看來這一趟,不去也要去。
顧之淮讓雲樂他們先去馬車前等着,他和慕與安則回到了寺裡。
……
皇帝已經禮佛結束,正在大殿後的房間裡休息,靈空為皇帝奉了茶,垂首站在他的身邊。
茶氣氤氲似乎将這位帝王的眼睛熏得更加渾濁。
靈空暗自歎氣。
顧之淮和慕與安一進來,皇帝就放下了茶杯,他眼睛一亮:“阿淮來了。”
顧之淮也擠出一個笑容,“臣攜世子妃,拜見陛下。”
“何須行如此大禮。”
雖是這樣說,但皇帝卻沒有讓顧之淮和慕與安起來的意思,顧之淮隻好老老實實地在地上跪着。
隻不過是多跪一會兒,他不在乎,但他悄悄去看慕與安,慕與安跪得筆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得罪了皇帝。
“朕偶然來此,不曾想,阿淮也在這裡,如今阿淮已經娶妻,相信不日就要生子,已然是成家立業了,雲王府也可以交到阿淮的手中了。”
“生子”兩個字更像是對顧之淮的諷刺,顧之淮無動于衷,慕與安的臉色卻白了白,他的手掐進掌心裡,慕與安隻能努力壓抑住自己,不要去想那日發生的事情。
這些話,皇帝之前就說過,顧之淮臉上看不出來喜怒,他順着皇帝的心意問:“陛下以為什麼日子合适?”
皇帝沒想到顧之淮這麼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道:“剛好靈空禅師也在這裡,不如請靈空禅師占個好日子?”
皇帝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但畢竟是高坐龍椅掌生殺大權的帝王,天子的威嚴讓室内的氣氛更加壓抑。
帝心深似海,是最難揣測的。
但這一次卻不難,靈空取了東西回來,皇帝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靈空禅師,你當真明白了朕的意思了嗎?”
看似是詢問,實則是威脅。
靈空禅師神色未變:“陛下乃天子,陛下的意思,就是天意,與上天的意願契合,一定能為顧世子選出一個好日子。”
靈空這一番話正中皇帝的下懷,皇帝心滿意足。
佛法再深奧,顧之淮再厲害,都應該聽從他的,為他所用。
“陛下,二月初十,就是顧世子承繼雲王爵位的日子。”
不到一個月了,皇帝颔首。
微服出來的皇帝,很快便在親衛的保護下,離開了這裡。
顧之淮将慕與安扶了起來,他道:“我這位皇叔,不會是已經對我起了殺心吧。”
靈空聽見了這樣的話還能目不斜視,他取過一旁的簽筒,“世子與世子妃不如求一隻簽?”
顧之淮玩味道:“要是抽到了下下簽,住持不怕我将這裡拆了。”
“世子既有這個本事,那能拆的,便不止這裡。”
顧之淮聽出靈空的話大有深意,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靈空手裡的簽筒拿了過來。
他和慕與安各求了一支簽,顧之淮将兩支簽都握在手裡,他看了一眼,笑容裡多了些真誠:“都是上上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