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中午,站在圖書館東門正對方的那棵樹下,謝嶼看了一眼光腦,四下張望着。
快到約定的時間了,不知道那位昵稱為“夢想是做個猛蟲”的雄蟲來了沒有。
自從上周五那天收到貼主的回複後,謝嶼就和這位神秘的雄蟲搭上了線,如他所料,這是一位狂熱的機甲愛好者,在機甲設計的某些問題上,他們堪稱一拍即和。
在經過兩個晚上的長談後,謝嶼幾乎可以确定,哪怕對面那位不知名字的雄蟲不是機甲設計專業的學生,但是憑他的熱情和對機甲操作的了解,也是自己僅有的選擇範圍内的最優解了。
隻不過在謝嶼試着發出邀請後,雄蟲卻明顯猶豫了,他堅持在周一見完面之後再做決定。
“謝嶼?”
聽到一個十分軟萌的娃娃音在背後響起,謝嶼遲疑着轉身,然後低下了頭。
“夢想是做個猛蟲?”
看着那個個子隻到自己胸口,臉上還帶着嬰兒肥的可愛雄蟲,謝嶼不确定地道。
“是我!”
崩潰的往後退了一步,謝嶼的表情如遭雷劈。
“你成年了嗎?”
半晌,他才緩過神來。
“成年了哦,我都三年級了,不過還沒有開始二次分化。”
看出了謝嶼對他長相上的不信任,雄蟲有些傲嬌的“哼”了一聲。
“我的雌君說了,我二次分化後一定會長高的。”
“你還有雌君!”
似是被謝嶼的話戳中了痛點,還未二次分化便已是a級的雄蟲高高揚起了頭。
“不像你之前看上的那個亞雌,我的雌君超厲害的,而且我們已經訂婚了,等我分化完就舉辦婚禮。”
謝嶼最煩有蟲提他過去和艾比安告白的黑曆史了,可眼前的雄蟲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看着他一臉驕傲的樣子,謝嶼也忍不住抱臂,學着他的樣子道。
“哼,明明是我的雌君最厲害!”
像被抓住了尾巴的貓,雄蟲忍不住炸毛。
“不!是我的。”
……
過了一會,在細數完蘭諾從長相到能力等一系列優點後,看着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的雄蟲,謝嶼不禁得意一笑。
“我不信,除非你把他帶過來讓我看一看。”
想不出謝嶼口中那個完美無缺的雌君是什麼樣子,雄蟲不服道。
“我的雌君又不是物品,憑什麼你想看就讓你看啊。”
說完,謝嶼不屑地看了一眼氣到頭發都翹起來的雄蟲。
“你……嘤嘤嘤!”
看着雄蟲說不過就哭的無賴模樣,謝嶼無奈,他可不想被周圍的蟲當成什麼欺負幼崽的壞蟲,無奈地捂住了雄蟲的嘴,他勸道。
“别哭啊!你忘了你的論壇昵稱是什麼了嗎?猛蟲怎麼能動不動就嘤嘤嘤呢?”
奮力掙脫謝嶼的鉗制,雄蟲抹了把眼淚,委屈道:
不是說了……”
“那是夢想啊?”
不明白本來的好好的面基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謝嶼歎氣,對自己剛才的幼稚舉動大感無語。
“喂,别揪了,地都要被你薅秃了。”
看着哭夠了後就背對着他蹲在樹坑裡拔草的雄蟲,謝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喂,給個準話,要和我一起參賽嗎?”
“我的個子太矮了。”
過了好一會,才傳來雄蟲悶悶不樂的聲音。
“也不算太矮,”感覺到這事有戲,謝嶼挖空心思的安慰他道。
“去年機甲比賽,得亞軍的那隻雌蟲就和你差不多高。”
“哼,你說的是幼蟲組的那場吧。”
“……”
“真的,機甲比賽又沒有身高限制,而且皮埃爾教授說了,會給我們的機甲做後續的适應性改裝,到時候讓他根據你的身高改一下也行。”
刻意忽略了這個承諾的前提條件,謝嶼沒有一點心虛的把皮埃爾教授搬了出來。
“真的?”雄蟲拔草的動作一頓,他轉頭看向謝嶼。
“真的。”謝嶼硬着頭皮道。
“可就算我們參加了,也到不了決賽,估計連學院的選拔都通不過。”
雄蟲明顯有些心動,可想到機甲學院裡那些身強體壯的雌蟲們,他的眼睛黯了下來。
“想這些做什麼?”
謝嶼倒是很看得開。
赢了的話,我們就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名字還可以被刻在機甲學院每年專屬于勝利者的石碑上,輸了的話。”
攤攤手,謝嶼蠻不在乎地道:
“輸就輸了呗,還能掉塊肉不成。”
“輸了很丢蟲的。”
話還沒說完,想起謝嶼在學院論壇上的那些英勇事迹,雄蟲閉上了嘴。
“好了。”打斷了雄蟲的糾結,謝嶼問他
“就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去?”
“想!”
考慮了一會,雄蟲給了謝嶼一個堅定的回答。
他當然想了,前幾年的比賽他不知翻來覆去的看了多少遍,可家裡的蟲卻不能理解他的愛好。
尤利西斯出身于主星上的一個藝術世家,他的雄父是大名鼎鼎的古典鋼琴家,雌父則是一個畫家,再加上才藝技能拉滿的兄長,長相可愛的尤利西斯天然就被認為會更喜歡畫畫彈琴之類文雅一點的活動,沒蟲能想得到他竟然會對機甲對抗感興趣。
哪怕他在來帝國軍事學院上學之前就曾或明或暗地給家裡的蟲提過,他一點也不想去藝術系,他想去學機甲設計,可他們依舊溫柔卻堅定地拒絕了他。
“寶貝,你隻是一時的興趣,那一點都不适合你a級雄蟲的身份”
“聽你雄父的話,機甲學院出來的都是些野蠻蟲。”
“弟弟,你一定是被海利帶壞了,軍雌就是喜歡這些打打殺殺的玩意。”
……
沒錯,這裡面隻有他的準雌君海利支持他,可他的雄父和雌父明顯并不滿意這場政治聯姻,也對海利軍雌的身份百般挑剔。
為了徹底斷絕尤利西斯的念想,他的雌父甚至将他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那些機甲模型都鎖在了櫃子裡了。
午夜夢回時,尤利西斯也夢想過自己能親自穿着機甲戰鬥的模樣,可醒來後才發現,那終歸隻是一場夢罷了。
在收到謝嶼的那條私信後,尤利西斯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畢竟在大多數蟲的眼中,謝嶼的這個想法-想組一隻雄蟲也能穿上機甲上場戰鬥的隊伍,純屬異想天開,但在和謝嶼聊了兩天後,他卻依然抱着一絲微弱的希望答應了這場見面。
想到這些往事,尤利西斯握了一下謝嶼伸過來的手,心中頓時迸發出了萬丈豪情。
“今年的比賽統一使用TY1001号基礎模型機,所有二次設計和改裝都要在這個模型機的基礎上完成,你申請模型機了嗎?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模拟操作室裡研究一下。”
和長相不同,尤利西斯是一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既然決定了參賽,他恨不得立刻就推着謝嶼往操作室走。
“對了,我們的另一個隊友是誰?”
想到了什麼,尤利西斯四下張望。
“他還在上課嗎?”
看着謝嶼僵硬的表情,雄蟲猜測道。
“咳咳。”
尴尬地咳嗽了兩聲,謝嶼試着以最委婉的語氣告訴尤利西斯這個不幸的事實。
事實上,我正在找呢……”
“什麼!”
這一聲把樹上的麻雀都吓飛了,尤利西斯火冒三丈,耳朵都快冒煙了
“隊都沒組呢,那你還有閑心在這裡拿皮埃爾教授忽悠我。”
“不是忽悠,”謝嶼努力解釋道。
“皮埃爾教授真的答應了,不過前提是讓我湊齊參賽的三個蟲。”
“那是因為他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尤利西斯冷冷地給謝嶼潑了一盆涼水。
“有可能的,你看,加上你,我們現在隻差一個蟲了。”
意識到已經上了謝嶼這條賊船,看着他樂觀的表情,尤利西斯歎了口氣。
“像我這樣的蟲哪有那麼好找。”
想了一下,他拿出了個主意。
“我等會在群裡問一問,我有一個全校機甲愛好者的大群,再在論壇裡發個帖子……不,我還是現在就發吧。”
看着尤利西斯掏出光腦,謝嶼也道。
“我聯系了以前軍事軍事戰略研究的幾個同學,我再去找他們問問。”
商量了一下,兩蟲決定分頭行動,務必要在周三晚上下課之前湊夠第三個蟲。
可事情哪有那麼簡單,找到一隻蟲似乎就已經花光了謝嶼的全部運氣。周二晚上,他和尤利西斯繼續相約在圖書館東門正對方的那棵樹下,
這次,他們面對面的一起拔草。
“找了好多蟲,都不願意。”謝嶼搖了搖頭道。
“隻有亞爾曼。”看着尤利西斯望過來的目光,他解釋道。
“就是我轉專業我之前的舍友。”
“亞爾曼說,如果實在找不到蟲了,他願意幫忙,不過他隻能湊個數,讓他上場戰鬥是打死也不能的。”
“我這邊也差不多。”尤利西斯一臉沮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