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謝嶼清亮的眼眸,蘭諾卻有些慌亂地錯開了視線,他低下頭,看着胸口處那一抹亮光,腦海中卻滿是謝嶼方才垂着眼的模樣。
雄蟲的睫毛又長又密,随着眨眼而輕輕顫動,像蝴蝶的翅膀一樣扇到了他的心裡……
“很好看。”拂過竹葉上嵌着的那顆小小的藍寶石,蘭諾低聲道。
銀色并不顯高調,上方的藍寶石就像滴落在葉子上的露珠,和他這身略顯嚴肅的軍禮服搭配的相得益彰。
“出發吧。”最後替雌蟲整理了下衣領,謝嶼和蘭諾一起坐上了前往托斯特家的飛行器。
第一軍團長托斯特出身于主星上聲名赫赫的亞伯拉罕家族,這個家族的先祖跟随第一代蟲帝征戰四方,為主星的建設立下了汗馬功勞。
在帝國成立後,第一代蟲帝甚至給了他們一項獨一無二的權利——爵位世襲。
從此以後,無論時局如何變化,亞伯拉罕這個姓就像磐石一樣在主星屹立不倒,不提直系血脈,哪怕是他們家族的旁支子弟都能憑借這個姓氏享受帝國各方面的優待和好處。
作為這一代的家主,托斯特一家承襲了先族的老宅。下了飛行器,看着一眼望不到頭的莊園和那堪比堡壘的建築物,謝嶼不由得咋舌。
能在主星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獨攬這麼大一塊地,着實罕見。
看得出來,托斯特今天邀請的蟲并不少,從停機坪到宅子的路上,蘭諾就已經碰到了好幾個相熟的蟲。
雖然他們對謝嶼也有着不小的好奇,但礙于身份和其他原因,大多也隻是會在打完招呼後多看他兩眼罷了,沒有什麼不禮貌的舉動。
托斯特上将,恭喜您。”
看到站在宅子大門口處迎客的雌蟲,蘭諾規矩的行了個禮,将手中的禮物遞給了一邊的侍從。
雌蟲雖然已步入中年,但仍舊神采奕奕,他剛毅的五官讓謝嶼聯想到了動物世界中的雄獅首領,威武中不失精明。
“蘭諾,總算來了,上次去第二軍團就沒見到你,我還以為你今天也不打算給我這個老家夥面子呢。”
雌蟲笑着握了一下蘭諾的手。
“上将說笑了,那天正好趕上了換藥的日子,要是知道您會來,蘭諾一定掃塌相迎。”
明知托斯特不會相信他的這個借口,蘭諾依舊沒有半點心虛地和眼前的蟲打着馬虎眼。
“傷好些了嗎?”托斯特狀似擔憂地道:
“不是我說,中心醫院實在水平堪憂,桑德斯躺了那麼久還是沒有一點好轉,不如我給你批個條子,你再去皇家醫院好好看看,萬一留下什麼病根就麻煩了。”
“謝謝您關心,這周三才去中心醫院做複查,數據一切正常,已經完全恢複了。”
“那就好,桑德斯如今那副模樣……”說到這,他為自己仍未蘇醒的老朋友歎了口氣,接着,他重重拍了下蘭諾的肩膀。
“你現在可是第二軍團的主心骨,一定要擔得起來,别讓我們幾個軍團長和蟲皇失望啊。”
聽着托斯特口不對心的話,蘭諾在心中冷笑一聲,臉上卻适時地流露出幾分感激。
“多謝上将教誨。”
面上雖挂着笑容,可托斯特的眼底卻毫無笑意,看着站在蘭諾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雄蟲,他眼睛一眯,意味深長地道。
“想必這位就是謝嶼閣下了,聽了好多遍您的大名,如今一見,才知名不虛傳。”
“上将。”
禮貌地行了個禮,可雄蟲望向托斯特的眼中卻找不到一絲敬畏和怯意。
“閣下氣度不凡,一點也不像在次等星生活的蟲。”
“哦?不知上将的眼中,次等星的蟲應該是什麼樣子呢?”
聽了托斯特的話,謝嶼反問。
被身邊的蟲捧久了,沒想到雄蟲敢反過來質問他,托斯特難得被噎了一下。
過了幾秒,他才皮笑肉不笑地繼續道:
“聽說閣下是從c級突然升到a級的,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訣竅?要是能給主星的雄蟲傳授一二,想必也是件利蟲利己的好事。”
聽到這,謝嶼明白了,托斯特這個老狐狸估計早就把他的事摸得一清二楚了,如今是挖好坑等他跳呢。
拉住蘭諾的袖子,示意他先不要說話,謝嶼索性直白地道。
“抱歉上将,不知道是不是等級提升的後遺症,過去的事我都記不太清楚了。”
“那可真是太糟了…醫生怎麼說?”
托斯特明顯不相信謝嶼的這番說辭。
“哦,醫生說讓我保持心态平穩,不要受刺激,否則随時可能昏厥。”
說完,他皺眉,狀似無力的靠在蘭諾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就有點頭疼。”
“雄主!”
扶着謝嶼的腰,蘭諾的表情難掩憂心。
看着兩蟲當着自己的面演戲,托斯特後槽牙都要被咬碎了,可注意到身邊衆蟲投過來的視線,即使再心有不甘,他也隻能讓侍衛帶他們去休息室休息一會。
目光落在兩蟲離開的背影,托斯特目光陰沉。
“上将!”
“怎麼了?”視線轉向匆匆跑向他的近衛官,托斯特皺眉。
“報告,蟲……蟲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