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食堂不是午間那麼熱鬧,但人來人往,倒也算得上喧嚣。
所以霍斯越聽不見腳步聲也情有可原,但是現在,她的感官卻忽然敏銳起來,敏銳到能夠察覺那籠罩在自己頭上的陰影,以及沈冰硯那聲“早啊”中的涼意。
霍斯越艱難眼下口中食物,餘光不自覺往身後的方向瞟。
宋池意讪笑着想說些話緩解氣氛:“沈會長今天怎麼沒和老大一起來,老大剛剛還念叨今天沒等到你呢。”
沈冰硯動了動眸子,側目看她:“是嗎?”
霍斯越頓時汗流浃背,猛地看向宋池意。
你快給我閉嘴,别說了。
宋池意朝她眨了眨眼,露出“我懂”的神色,下一秒,她激情開口:“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老大!”
霍斯越:“……”
她看着滿臉“快誇我”的宋池意,感受着沈冰硯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真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不怕神一樣的對手。
然而事已至此,她隻能不動聲色地往窗戶處靠了靠,而後順着宋池意的話硬着頭皮往下說:“是,是啊,今天早上确實等了好久。”
身側人似是發出一聲輕笑:“那看來,今天早上是我聽錯了。”
什麼聽錯了,該不會……
霍斯越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下一秒,宋池意好奇的聲音傳來:“聽錯什麼了?”
沈冰硯睨了霍斯越一眼,聲音淡漠: “聽到有人跑得很快,好像在躲什麼。”
“………………”
漫長的沉默,沉默到死寂。
霍斯越尴尬地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時,沈冰硯唇角沒了笑意,徑直略過她,走向另一桌。
身側的陰影消失不見,霍斯越本該松一口氣,但看她孤零零離去的背影,心底又升起些莫名的情緒。
她是不是真的過分了?
霍斯越收回目光,剛擡頭,便瞧見宋池意催促的目光:“老大,沈會長好像生氣了,你不去看看嗎?”
哄她?
霍斯越心中微動,目光不受控制看去,随後定住。
隻見方才還孤零零一人的沈冰硯,身邊在短短一分鐘内坐滿了人,男男女女都有,而沈冰硯,坐在衆人間笑如春風。看起來,壓根不缺人的模樣。
霍斯越便冷笑了一聲:“哄她?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哄她,更何況,你覺得她缺人哄嗎?”
宋池意目睹全程,啞口無言,半晌才道:“可能就缺老大你一個呢?”
霍斯越對此嗤之以鼻。
.
兩人的關系好像又随着霍斯越的一句話一個舉動冷了下來。
從前霍斯越早上出門十回有九回能碰見沈冰硯,可如今,竟然能一次碰不見。
兩人本就在不同的系,除了在食堂和訓練區門口以及宿舍能碰見,别的時候大多各自上課。
偶爾有時在食堂或訓練區碰見她時,她都是衆星捧月般的存在,與小時候孤零零的模樣判若兩人。
溫柔又漂亮的人總會額外被人偏愛,現在的沈冰硯身邊向來不缺人。
霍斯越每每碰見,都會冷着臉裝作沒看見,這樣的結果,是她一開始就想的不是嗎?
除去一些作怪的心緒,霍斯越覺得這樣很好。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沈冰硯忽然轉到學校,她大概一輩子不會和她有别的交集,除了婚約這回事。
但也并非不可解。
霍英超雖然動不動就把她按在地上揍,但實際上十分疼愛她,隻要她真的不願,霍英超不會勉強。
那她為什麼不讓她奶解除婚約呢?
霍斯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的琉璃色的吊花燈,腦海裡莫名浮上一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