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因好笑:“八歲還不多,我在你這個歲數,你還在讀初一。”
高宜習慣性想反駁,可話剛到嘴邊,忽而又壓住了,嗫嚅須臾,嘀咕:“反正我是個成年人了……”
事兒辦完就不留着耗時間了,還要回店裡,容因轉了五千塊零花錢給高宜,沒空琢磨她的小心思,徑直折返回車上。
停車的位置是後門馬路邊,正值晌午這邊人很少,容因開門彎身進去,剛要發動車子,但餘光蓦地瞥見一抹眼熟的身影,條件反射性的,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随即怔住。
不遠處,一身白色套裝的溫如玉高挑輕熟,烏發盤起,化了妝,深邃的眉眼溫和,顯得比較端莊,又不失文雅随和,随在一位黑色半裙女士旁邊,雙方并肩而行,氛圍融洽。
黑色半裙女士容貌姣好,細眉大眼笑意盈盈,一看就是個有涵養的高學曆知識分子,極有可能就是A大的老師。走出學校後門,非常自然地,黑色半裙女士挽上了溫如玉的胳膊,兩人腦袋湊近,小聲說話。
溫如玉笑着輕輕回了句,可能惹到人家了,黑色半裙女士悄摸擰了溫如玉一把,假意嗔怪。
不是要去簽合同麼?
學校應該不是能談私人合作的地方,正常的合作方多半也不會那麼親密。
車窗擋住了這邊,從外面看不見内裡的景象,容因坐在車裡看着那一幕,斜對面的兩人沒發現她。
A城夠小的,明明一下床就分道揚镳了,這才半天不到,偏生又在學校遇見。
容因對溫如玉個人的感情方面提不起丁點興趣,僅隻一眼,有點子意外罷了,到底彼此隻是露水情緣,哪怕前一晚她們各自已經透徹了解,發生了又一次越界的行為,可都是過去式了,這種糾纏一終止便都回到原本的軌道上,互不相幹。
内心掀不起波瀾,連一絲漣漪都沒有,容因多看了黑色半裙女士兩下,倒覺得溫如玉這次品味蠻高,這位的确很有氣質,頗具大家閨秀的風範。
看歸看,半點不耽擱發車的功夫,不多時,車子啟動開遠,避免和她們碰上。
正午時分的天成路車少人少,路上不堵,到店裡比預計的遲一些,快一點了都。這會兒是店裡一天之中較為忙碌的時段,進店的顧客沒多少,可線上單子翻倍增長,全是附近寫字樓訂的單,有的單子一單能點上百杯。
容因回來就趕上兩百多杯的大單,喬言和兩個員工都忙翻天了,隻能暫時關閉線上接單,轉來轉去腳不沾地。
容因進門就開始換工裝,紮頭發,消毒洗手,加入隊伍。
大單做下來簡直累得夠嗆,喬言手都酸痛,挺屍般倒椅子裡叫喚:“老天,要了命了,掙這錢可真不容易。”
容因說:“辛苦你們了。”
“還好還好,不辛苦。”
“今天晚了一點,不然能早些回來的。”
“事情辦妥了?”
“嗯。”
喬言好動還話唠,早上沒能在微信上問出緣由,當面又問一遭。容因沒瞞着,照實講了,朋友倆趁空檔聊了聊。
喬言是A城本地人,比容因小兩歲多,以前幹自由職業,是個有一定粉絲量基礎的插畫師,現今畫畫的同時和容因合夥經營這個店鋪。喬言最近怪煩心,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苦惱家裡要給安排相親,講着講着,憋不住又扯到她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冤家鄰居發小周希雲,叨叨個不停。
容因聽着,有一搭沒一搭回應。
“對了,”喬言腦回路轉得飛快,忽然話峰一轉,“昨晚咋一散場你就不見了,我還想坐你的車來着,到處都沒找到你。”
容因答不上來,搪塞:“有點困,就先走了。”
“溫如玉他們也是,一個個走那麼快,搞得我一個人留後邊。”喬言歎氣,說昨兒她最後是和周希雲一起回去的,為此怨念極重。
周希雲是溫如玉的至交,如果沒有周希雲,她們都不會認識溫如玉。
另外,溫如玉名下經營的一家酒吧“尚都”也在這條街,兩邊開車不到三分鐘路程。
提到溫如玉,容因搭腔的次數就更少了,下午兩點半後店裡陸陸續續進來客人,不能閑聊了,容因借機招呼顧客去。
兩個店主都來守店了,線上單少且距離近的話,東西基本都是店裡自行配送。線上又來了一單,容因主動提出要去送,以免待會兒空下來了又被問東問西。
下單的地址是隔壁街三岔路口處的一家公司,攏共三杯冰美式和一些甜品,容因到了那邊,坐電梯上去,還沒來得及給客人打電話呢,一個穿粉紅短裙的大波浪迎面就抱了上來,不由分說摟住她。
容因沒緩過勁兒,咖啡都險些拿不穩。
大波浪不滿意她的反應,嬌氣怪責:“愣神幹嘛,不認識我了?”
旋即,一面松開,一面側側身,大大咧咧朝另一人說:“喏,溫總,給你介紹一下,我前任,容因,也是這周圍的,你們的店都在一條街上,真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