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号碼是誰一目了然,除了溫如玉沒别人。
容因一視同仁,甭管是哪個發的,掃視一下就過,不太上心。
起身,到後廚處理今天賣剩的甜品面包,還有清點餘下的鮮花存貨。
這個月卡法的營業額相當可觀,已經出了好幾次飲品大單,利潤比前兩個月加起來都高。冬天至今一直是熱飲更暢銷,甜品面包也好賣,每天不會剩下太多導緻浪費,可鮮花就沒那麼省心了,這玩意兒損耗率不低,保存時間短,雖然卡法賣花走的是偏中高端精品路線,但單靠這個掙不了多少,一年到頭除了節假日都是淡季,平常還賣不上價錢,耗時耗力投入也大。
容因猶豫是否要舍掉賣花這一塊,還在考慮,難以抉擇。
畢竟另一方面,卡法不屬于品牌加盟店,目前處于剛起步的發展階段,今年勉強有了點穩定客源了,兼帶賣花也是個引客的噱頭,這個時期大刀闊斧改革不是明智的決定。
很快就要過節了,賣完這一批再同喬言商量,這事不能容因一個人拍定,還得看合夥人的意見。
不能過夜的甜品都讓兩個員工免費打包帶走了,卡法十點打烊,九點出頭店裡徹底沒新單子了,等廚房前台及一二樓客桌全都清掃完畢,員工們可以提前下班。
容因對好賬就上三樓,舒坦泡個溫水浴,放松放松。
溫如玉換下來的衣物全都留這邊了,沒帶走,浴室裡還是早晨離開時的那樣,瓷磚地闆上的水幹了,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仍東倒西歪,是她們昨晚不小心弄亂的。
合上眼,容因歇着,無暇顧及這堆亂糟糟的殘局,腦子無端端有點空。
獨居久了就是這狀态,一到晚上就無所事事,閑下來就不大适應。泡完澡,對着鏡子塗抹護膚品,慢騰騰地搗鼓。一大堆護膚品中還夾雜着昨天用完剩下的東西,記不得是自己扔這兒的,還是溫如玉,容因不經意将其撿起來,随手丢進抽屜裡。
十一點才躺床上,臨睡前再刷刷手機。
容因不回消息,祝雙便不自讨沒趣了,成年人你情我願,不強求。
溫如玉更是,似乎真隻是為了還衣服。
容因給大姑發了條消息,知會那邊高宜的情況,倒沒告狀,不提老師請家長的事,隻說了高宜出院,檢查結果沒大礙。
大姑他們這個點早睡覺了,第二天回複。老生常談的那些話,辛苦容因照看小孩兒,加上萬年不變的噓寒問暖中連帶催婚。
容因天生彎,打小就對本身的性取向有明确的認知,甭管青春期還是哪個階段,二十九年都極其堅定,喜歡女的,隻找女的,沒法兒接受男人。
她自從找第一任女朋友開始就出櫃了,不隐瞞不随大流,當年容爸被她氣得半死,打了罵了,任憑怎麼教訓,甚至最嚴重的時候将她趕出家門斷絕親情,這事就沒半點讓步的可能,一次沒變過。這麼多年了,身邊其他的朋友熟人已經逐漸接受并認同尊重她的性向,隻有家裡人還是不太死心,總覺着她指不定哪天就收心了,浪子回頭善莫大焉。
大姑語重心長,對她的未來一再擔憂,發愁。
容因習慣了,全都無視。
知道她不會聽,大姑還打視頻通話,一次接不通就兩次,三次,不消停。
容因無奈,接了,對手機那頭的唠叨一律左耳進右耳出。
大姑恨鐵不成鋼,說是姑爺公司新來了個青年才俊,長得高大帥氣闆正,博士學曆,獨生子,還是實打實的上海土著,條件優渥得不得了,家裡都想介紹給容因呢,希望容因可以放下成見,别那麼固執,能去試着接觸。
數不清這是多少回介紹男人,長輩們認定同性戀就是走偏路,不是正道,隻要她肯回頭,肯改,所有的都不是大問題。
容因連争論都懶得争了,一口回絕。
大姑唉聲歎氣,連連搖頭。
“你媽要是還在……”
容因挂斷了視頻,圖個清淨。
一邊的喬言趴桌上打了兩局遊戲,被迫旁聽了全程,她手指飛快點動屏幕,打完了,字斟句酌醞釀,小心說:“阿因,能問個問題不?”
容因側頭:“什麼?”
“我講了,你可别多想,不要生氣。”
“你講。”
喬言撓撓頭,有一丢丢為難:“那個……咋講呢,就是……喜歡女人是什麼感覺?”
喬言是直女,同性戀這種事她多是在網上看到,生活中第一個接觸到的同性戀就是容因,然後是容因交際圈子裡的一些同性取向的朋友。
“咋了?”
“沒,單純好奇。”
“也沒什麼,就還好,”容因說,很難準确形容,“跟你們喜歡男的差不多,沒啥特别。”
喬言點點頭,又問:“那你怎麼确定會喜歡對方,或者說,她也是這一類的?”
容因實誠,她沒這個煩惱,很多時候都是别人追她,要麼就互有意向,窗戶紙一捅就破,沒這麼多需要糾結的。
“倒也是,你是大美女,不具備參考性。”喬言用手支起下巴,若有所思。
容因說:“多數時候還是看感覺。”
“诶,你上次那個呢?”
“誰?”
“短頭發的女生,理工大學讀書那個。”
“早分了。”
“啊?你又把人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