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聲聲人名從魚嘴裡吐出來,河底又傳來另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不同于魚尾撥水的那種小水花,那是一種仿佛水底巨物緩緩遊動的動靜,水面似乎都在顫動,仿佛什麼巨大水怪即将要破水而出。
一瞬間衆人不約而同般噤了聲,連剛剛還在瘋狂叫嚣的章合都被這幾近窒息的強大氣息壓抑得不敢出聲,那是一種刻在人類基因裡最遠古、最本能的恐懼。
魚群的叫聲愈發興奮變形,不似人聲的詭異笑聲回蕩在河面上,這樣荒誕可怖的場景中心跳聲愈發清晰可聞,一時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身邊之人的。
但也無甚差别,此刻所有人都仿若蝼蟻。
林疏雨強行穩住心神,手已經放在了道具上,随時都可以進行攻擊。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她居然在發抖。
她後知後覺地想到,原來這些魚的目的并不是攻擊他們,而是召喚水底的東西。
隻可惜他們意識到這件事已經太遲了。
水底的東西終于現了身——那居然是一具具慘白的屍體,層層疊疊挨挨擠擠地從水底顯露出來,數量多得讓人牙酸,與河水如出一轍青黑的頭發像水草,逐漸将水面一點點掩住。
林疏雨牙都要咬碎了,怪不得他們剛剛怎麼都找不到屍體,原來這些東西都在水底沉着!
剛剛隻不過幾具屍體便已經讓他們如此狼狽了,這麼多屍體會怎樣林疏雨根本就不敢去想。
不是隻是一星副本嗎?怎麼會這樣棘手!
一具具于水中窺視着他們的屍體宛如一條條的鳄魚,念着他們名字的扭曲陰森的聲音從河面的四周無孔不入地傳來,陣陣回音更為陰詭。
張廠一聲厲喝如當頭一棒,讓衆人都清醒過來:“别愣着!快動手!别讓它們形成包圍圈把路堵死!”
然而河裡的屍體數量實在太多了,就算河面還沒有被封死他們也根本逃不出去。
它們的速度驚人得快,很快就有屍體要開始上木筏了。
還好老玩家們都是有備而來,各自拿出自己公會給的道具,勉強還能抵抗。
玩家們這才感受到遊戲的用心險惡,木筏子不比船,屍體一搭手就能爬上來,不盡快弄下去整個筏子很快就會沉,它甚至不像船一樣勉強有個保護,它隻有個光秃秃的底兒托着。
彈幕那些始終狀況外的也終于意識到事情好像不太對了,導演上哪去整來那麼多屍體,這根本就不像是劇本啊!
老玩家們使用的都是普通道具,五花八門的。随着他們的攻擊,屍體的皮肉逐漸剝離,本來就泡得發脹潰爛的碎肉融化一樣化在水中,露出的臉越來越像玩家們,明顯有差異和瑕疵的地方也逐漸在調整、改變。
這種情況下一旦被屍體拖下水就會混入其中,根本沒法分清,就算是活人也會被當成屍體打下去。
“不是,帥哥,就算臉帥也沒必要一直杵在那炫耀吧,都擋杆子了,能不能學學哥,謙虛點兒啊?”蕭觀南毫不臉紅道。
殷流雲早就懵了,根本做不到回應他爸。
張臧正緊張着,就聽見熟悉的欠打的聲音,他一扭頭,果然是蕭觀南在逗和他同筏的那個新玩家。
那個新人看起來都吓傻了,其實新人都差不多吓得一動不動,但因為這個和蕭觀南站在一起對比明顯的緣故,看起來格外的傻。
而蕭觀南那家夥也不讓人省心,仗着藝高人膽大居然沒用道具,也不知道是不是壓根就沒拿,光手進的副本。
不過他隻用撐船的竹竿就把屍體打得根本靠進不了,一點都不像他們這麼狼狽,甚至還有閑心調侃别人。
張臧見狀急了:“你進副本怎麼不帶道具!你也太自負了!”
蕭觀南毫不心虛,理直氣壯:“别人不是帶了嗎?”
比如他之前用的那張符紙,就是張臧帶的。
張臧氣得想笑,這種感覺太過荒謬,他一時有些語塞。
别人屯糧你屯槍,鄰居就是你糧倉。不行直接搶人家的用是吧?
蕭觀南這個時候甚至還有空閑聊:“哎,那個家夥身邊跟着的怨鬼有點眼熟,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玩家,就是玩家太多讓人一時半會想不起來……”